第2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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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國,古之聖賢,均拒而不為。王安石何敢因私廢公!況且,司馬君實今晚敢於出示彈劾奏表以見告,而不願焚燬彈劾奏表以退讓,也是公私分明之舉!
忽地,一縷哀怨幽咽的洞簫聲從清冷的夜空落進天井,穿過窗扉,飄蕩在王安石的桌案前,擾亂了他難以決斷的沉思。
洞簫聲是由左側庭院傳來的,王安石知道,這是弟弟安國又在深夜弄簫消愁。他的心緒煩亂,不願去聽,可又不得不聽。簫聲斷斷續續,音律似乎沾著深夜的寒霜,挾著北來的冷風,落在自己心頭。他驀然感到此刻的孤獨、淒涼和悲哀。唉,平甫啊,何其哀怨如此?難道你也不理解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嗎?為什麼要在這即將出現嚴峻爭鬥的前夜,送來這頹廢之音呢?
書房的門“吱”的一聲被推開,王安石收住憂思,以為是夫人吳氏來催促他歇息的,忙換了一副笑臉。當他抬起頭時,見是兒子王雱站在面前。他又板起臉來,嚴肅地詢問:
“你怎麼還沒有歇息?”
王雱毫無倦意,神情有些憤怒地說:
“阿爸,我在連夜整理《〈道德經〉注》、《老子訓傳》和《佛書義解》的手稿,可二叔的洞簫聲擾人心煩。”
王雱近來的心情也不太好。九個月的“變法”,使父親周圍的人都晉了官職,呂惠卿已成為崇政殿說書,曾布進了翰林院,二叔安國晉為秘閣校理,三叔安禮晉為同修起居注,連謝景溫也進了御史臺。自己呢?父親為了避“過分”之嫌,自己仍然是個閒散無權的旌德尉。看來,要依靠父親的力量登上權力高層是沒有希望了。王雱是個極有心計的聰明人,決意以自己的才智創造自己的前程。他要一鳴驚人,一鳴而驚動天子!他心底謀劃已熟,日夜勞神竭思地修改、完善自己的著作,準備自費付印,然後在京都的書場公開銷售。他確信:自己的這幾篇文章,以年輕人而敢於問鼎古籍經典的大膽,一定能夠震動京都那些死啃書本的學子。獨出心裁的立論,一定能夠震動那些墨守陳規的朝廷百官。新穎別緻而不同凡響的出書、銷售方式,一定能夠震動深居大內而又急需人才的皇上。現在是“變法”時期,新奇就是膽識,就是力量,就會招人注目,有人讚揚。新奇就是揚名立業的吉祥物,就是當代強者的護身符。兩個月來,他一直默默地在書房耕耘著。
王安石愛憐地望著兒子,心頭浮起一股暖意。二十五歲的兒子,敢於為《道德經》和佛書作注,確實不易。
洞簫聲仍在如泣如訴地嗚咽。
王雱見父親沉默不語,低聲提醒父親:
“二叔近來的情緒極壞。吉甫(呂惠卿)叔今天入夜來訪,詢問父親去處,二叔不僅拒而不答,反而請求吉甫叔今後少來干擾,使吉甫叔一時十分尷尬。阿爸,你也該勸一勸二叔了。”
王安石禁不住一聲嘆息。近時期以來,隨著反對“變法”聲音的消失,自己周圍的人互相間的不和漸漸公開暴露出來了。章惇不滿曾布,曾布不滿惠卿。平市不是“制置三司條例司”中人,與吉甫職責上毫無牽扯,也相互仇視。唉,一場爭鬥中止,對手暫時散去,勝利者便相互廝殺,真是不可理喻的荒唐!如此下去,這場驚天動地的“變法”,不是毀於司馬君實即將提出的挑戰,而是要毀於變法者的相殘了。王安石心頭搐溺,靈犀頓然開竅,一個對付司馬光奏表的方案閃現在心頭:
正視司馬君實提出的忠告吧!“變法”這場如此巨大的變革,不可能不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偏誤。“均輸法”推行中出現的“官商勾結”,“青苗法”實施中出現的“抑配貸款”,御史、諫官被逐後朝廷裡出現的“唯唯諾諾”,自己何嘗不知?只是一時無暇顧及罷了。該是認真對待的時候了。
與司馬光爭奪這面“匡正缺失”的旗幟!“變法”的缺失總是需要“匡正”的。早“匡正”比晚“匡正”好,主動“匡正”比被動“匡正”好,自己“匡正”比別人“匡正”好。只要自己早日把這面旗幟亮在皇帝的面前,司馬光那份彈劾奏表就成了過時之言,一場即將出現的新的紛爭就可能化解。
在“匡正缺失”中還可整頓規誡自己的力量。要讓呂惠卿、曾布、章惇知道,“變法”只是剛剛開始,距竟其事、成其功還遠著呢!只有同心協力、和衷共濟,才能使“變法”不至半途而廢。要讓那些“有令不行”、“弄權營私”的下屬官員知道,王安石有著一雙警覺的眼睛,是不會被你們矇蔽、任你們胡為的,只有慎獨潔身、清廉剛正,才能立身。要讓所有推行新法的人知道,“變法”的缺失隨時需要“匡正”,只要做到“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