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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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了,人感應了,今日朕‘解冠自罰’,召對眾卿,以解‘上天示警’之憂,企盼天心迴轉,憫我大宋黎庶。現有一物示於眾卿觀賞!”說罷,向御座旁的兩名宦侍揮手示意。
群臣惶恐地伸長了脖子。
兩名宦侍奉旨走到群臣面前,“嘩啦”一響,展開了一幅畫卷——血淚斑斑的《流民圖》。
群臣驚詫不已。
延和殿剎那間成了一座絕無聲息的世界。
《流民圖》,扶攜塞道的流民,闖進了群臣的眼簾,似乎在控訴著這些廟堂大臣的昏庸無能。
王安石瞪大眼睛望去:《流民圖》!這是鄭俠畫的《流民圖》!他突然明白了皇上剛才質詢的所指。鄭俠用畫彈劾了,向著“變法”問罪了!難以相信,不敢相信!他頭腦昏昏,有些魂迷心亂
昏庸,離奇而有苦難言的昏庸啊!六年來自己信任庇護的心腹,原是仇視“變法”的“流俗”;自己剛剛讚譽的才士,原是背後捅刀的仇敵;自己滿懷滿腹地對人赤誠,為什麼總換不到別人的信任呢?
王安石自責失職。屈辱而不明情由的失職啊!自己身為宰相,對流民慘情茫然不知,卻被一個看門小吏活生生地搬進延和殿了,這是對自己的鞭笞,也是對自己的誅伐啊!儘管這種鞭笞和誅伐是來自一個背叛者之手,但情理卻在鄭俠一邊!
王安石自責的同時也在認真思忖:枉食俸祿,理當咒罵!可這悲慘的現賣,是天災之害,還是“變法”之過?如若真是“變法”使然,那麼,這樣的“變法”就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浩劫了,“變法”的始作俑者則應當斬首示眾!可這真是“變法”的罪過嗎?這樣的大是大非總得分個清楚明白啊!難道沒有“變法”,就不會有這個“十月不雨”的天災嗎
《流民圖》,身被鎖械的流民,餓斃道旁的流民,咬牙切齒的流民,呼地怨天的流民延和殿裡似乎呼嘯著一場翻江倒海的風暴。
陳昇之、吳充、馮京等人,在驚駭中默默猜度著。他們猜度著皇上的意圖,猜度著看門小吏的吉凶,也猜度著王安石是否又將爆發憤怒的反擊。
呂惠卿、曾布、呂嘉問等人在對流民深切的同情中也在盤算著“變法”的命運,自己的命運,王安石的命運。王安石決不會屈服於任何危及“變法”的安排,必將進行強烈抗爭。
鄧綰、李定、舒亶、謝景溫等人已在心底摩拳擦掌,鄭俠作畫反對“變法”,其罪當殺!他們焦急地等待王安石發出反擊的暗示
王安石卻仍在認真注視畫中的慘景,怨恨自己的不明、不聰,怨恨自己對“十月不雨”的後果只有耳聞而無親見,對此他不想推卸任何責任。
沉寂良久,皇帝趙頊高聲諭示韓維:
“韓卿,你代朕誦讀那份字字含淚的彈劾奏表!”
韓維躬身應諾,取出監安上門鄭俠上呈的彈劾奏表,哀聲誦讀:
去年大蝗,秋冬亢旱,麥苗焦枯,五種不入,
群情懼死。方春斬伐,竭澤而漁,草木魚鱉,亦英生
遂。災患之來,莫知或御。願陛下開倉凜、賑貧乏,取
有司括克不道之政,一切罷去,冀下召和氣,上應天
心,延萬姓垂死之命。今臺諫充位,左右輔弼,又皆
貪猥近利,使夫抱道懷識之士,皆不欲與之言臣
謹按安上門逐日所見,繪成一圖,百不及一,但經聖
覽,亦可流涕,況於千萬裡之外,有甚於此者哉!陛
下觀臣之圖,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斬臣宣德門
外,以正欺君之罪
這是比《流民圖》更為驚心動魄的炸雷之音。
群臣嚇呆了。看門小吏鄭俠提著腦袋向王安石提出了挑戰!
當朝宰相王安石敢應戰嗎?
呂惠卿、曾布、呂嘉問在想,這種挑戰不是辯論,不是析理,不是解題,不是鬥智,什麼都不是,只是一種荒唐的、無依無據的賭博。介甫就是想挺身應戰,也應不了啊!
陳昇之、吳充、馮京嚇傻了。歷朝歷代有過這樣廟堂決事的先例嗎?朝政大事、生民疾苦、社稷未來,決定於一個看門小吏的腦袋,荒謬絕倫啊!古時雖有“龜甲卜筮”之舉,那是在析理基礎上的決疑。可這十日之內能否落雨之賭,完全是看不見、摸不著、憑著運氣胡鬧啊!
王安石卻被這荒唐的賭博驚醒了。由於自己“趨時應變”的遲緩和失誤,終使“遇災慌神、遇亂思遷”的皇上走進了“天命”的死路。“觀臣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