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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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表達啊!這是皇上‘廣求直言’的詔文,請公恭覽。”
司馬光心底的防線一下子崩潰了,幾十年修養的“憂君之忠”立即佔據了他的身心中的一切。他面色灰黃,兩膝跪倒,伸手接過詔文,藉著燭光恭覽,雙手發抖,嘴唇顫慄。覽完詔文他面東三叩其首:
“陛下,臣心碎矣!臣任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四年,諫奏不堅,招致今日之禍,臣知罪,罪愧聖躬,罪愧天下黎庶啊!臣現居書局,已無才無智解聖上之憂,只能故諫重奏,以贖臣之罪愆了。”
司馬光從地上爬起,坐落在几案前,展紙提筆,似乎忘記了韓維的存在,寫出了《朝政闕失狀》:
‘天’‘人’之應,臣亦迷離,臣只知,天力
所不及者,人也,故有耕耘斂藏;人力所不及者,天
也,故有水旱螟蝗。夫‘十月不雨’之災,乃天道之
異變,當與‘人事不修’無涉。帝王之責,當以人事
而勝天命。方今朝之闕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廣
散青苗錢,使民負債日重,而縣官無所得;二曰免上
戶之役,斂下戶之錢,以養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司,
與細民爭利,而實耗散官物;四曰中國未治而侵擾四
夷,得少失多;五曰團練保甲,教習兇器以疲擾農民;
六日信狂狡之人,妄興水利,勞民費財。若其他瑣瑣
米鹽之事,皆不是為陛下道也
弄水軒外的溪水潺潺作響,天似乎要亮了。
篇五
汴京·福寧殿
王安石不合時宜地喊出了“天道尚變,人道尚佔”的高論,飢餓的現實決定了它遭受冷落的命運·智慧閃爍的火花消失了·
韓維帶著司馬光寫的《論朝政闕失狀》和司馬光對王安石、蘇軾神交相知的感人友情驅車離開洛陽“獨樂園”。在車輦飛快賓士的途電一場危及王安石地位的政爭,在汴京大內福寧殿御堂裡發生了。
三月二十八日巳時三刻,大內宦侍來到王安石府邸,傳諭王安石午時正點在福寧殿御堂晉見皇帝。王安石知道,皇帝要聽他的趨時應變方略了,便帶著呂惠卿關於修善人事的設想和呂嘉問關於南糧北調、川米東移的具體措施,隨著大內宦侍向宣德門走去。
王安石經過一天一夜的反覆推敲,他把與呂惠卿、曾布、呂嘉問所商議的一切精煉成為釋解“變法”義理的兩句話。“天道尚變”和“人道尚佔”。並且正在思謀運用這兩話深入淺出地解析眼前這“十月不雨”帶來的種種困難。
他太瞭解年輕的皇上了。這個主子,在六年的“變法”中,處於順境時,“上則用心太急”;處於逆境時,“上則失意搖擺”。不根除其熱冷無常之疾,“變法”是難竟其功的。
他打定主意在今天的君臣會見中,首先用“天道尚變”四字對皇帝進行耐心地開導,以堅定其信心;再用“人道尚佔”四字,消解皇帝心中的焦慮,以增強其趨時應變的勇氣;然後以呂嘉問所呈關於二百多萬斛糧米分批漕運至京的具體舉措,消除皇帝燃眉之憂。但他沒有想到,從城外驛站飛來的一卷要他下臺的《流民圖》和一份借天降之災彈劾他“不合天理,變法禍民”並要求停止新法的奏表,也已悄悄地跟在他的背後,向宣德門飛馬急馳而來。他更沒有想到,在他背後致命一擊的,正是他幾年來一直信任和庇護的監安上門鄭俠。
昨天傍晚,監安上門小吏鄭俠,用了數天的時間,終於畫就了他的長卷《流民圖》,這幅血淚斑斑的作品,充分展示出他的藝術才能。凡流民者,形象各異、栩栩如生。其情注於筆墨,躍於絹土。其意透於絹錦,怨聲可聞。鄭俠似覺難盡心底之思,乃盡其胸中之才,書寫彈劾奏表,先述旱災之慘狀,次述執政之缺失,再述求罷新法之願,最後提著腦袋作賭注。其情之迫,足以使人落淚。其膽之狂,足以震懾群臣。奇特年代,終於造就了這個奇特的人物。真是硬的伯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活在世上,都得遇到一個魁星啊!
鄭俠密封了畫卷和奏表,準備連夜呈送皇帝,但他位卑人微,根本沒有可能走進福寧殿。他沉思良久,決定用走後門的辦法打通關節。他來到中書門下側門,找到一個相識者,請其設法逕呈皇上,並以十兩銀子作酬。相識者猜知事體重大,微微搖頭,便以“閥門上呈文書,均需執政過目”為由而拒絕。鄭俠知其不可勉強,遂留銀作謝而別,相識者感其豪爽,在收起銀兩的同時,低聲暗示可透過驛站馬遞之途,繞經通進銀臺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