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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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終於結束了筆錄,抬起頭來,宣佈議事開始,並以更勝於往日的熱情和自信先定了個基調:
“十月不雨,旱災肆虐,哀鴻遍野,流民入京,聖上憂心如焚,京都亦有零星騷亂之事,這是對新法的一次檢驗,也是對變法者的一次推動。‘順應上天示警’之策的擬定,當以顯示‘變法’六年來業績為本,以闡明變法義理為宿。古代諸子百家之說,之所以能夠傳繼於後世,其義理都是依據其現實需要而賦予新的內涵。現時‘變法’之義理,即富國強兵,亦當包括抗災救民”
基調已定,下面該曾布、呂嘉問、呂惠卿和絃成曲了。但回應王安石的,仍然是沉默。各有難唱之曲的沉默。
呂嘉問連日來遭受“市易違法案”勘查的委屈和“募榜”一度立於街頭市井的侮辱,他已感傷透了心,憋飽了氣,根本沒有心思再計議什麼“順應上天示警”之策,也無情緒為“變法”義理增添內涵。他合計著市易務兩年來的收支帳目是否真的有誤。他惦念著京都各處“雜賣務”。他怨恨曾布不講情義,自毀市易法以取悅皇上。他擔心呂惠卿借複查“市易違法案”而落井下石。他有委屈要向王安石吐訴。可王安石呢?只是揮著鞭子驅趕自己這頭拉磨的毛驢,連一把草、一口水也不給喂啊!今晚,他一走進這間議事客廳,就想哭,就想喊,可他又不得不咬緊牙關,閉上嘴巴。
曾布也有曾布的委屈。對呂嘉問“市易違法案”的勘查,是皇上親口諭示的,他是奉旨執行。募榜立於街頭市井,也是皇上親口諭示,他也不敢不執行。可是誰知不到半天時間,募榜又撤走了,“市易違法案”又重新勘查。而且一頂“沮害市易案”的罪名落在了他的頭上,他突然變成了被勘查的物件,這個理往哪兒說啊!曾布憋著氣、寓著火。他雖然舉止愚鈍,但思維並不浮淺,而且縝密細緻。他知道呂嘉問怨恨自己,也知道呂惠卿參與複查,其結果必定是對自己“勘查”的完全否定。他明白,“市易違法案”透過複查而推倒,肯定是王安石對皇上的進諫所致,目的也許是出於維護“變法”的聲譽,但自己的聲譽誰出面維護呢?唉,老師畢竟是老師!他實在不願再說什麼。
呂惠卿不似呂嘉問那樣外露,也不似曾布那樣呆板,他對眼前朝廷出現的混亂有著深刻的分析。他相信“市易違法”是存在的,而且十分嚴重,做買賣不違法能賺大錢嗎?但不會出於呂嘉問的愛財貪讀,這位出身於豪門的公子哥,對錢財有著叛逆浪子式的輕蔑和卑視。他也相信曾布對“市易違法案”的勘查結果是真實的,如果有傷害呂嘉問之處,那也是由於曾布天生缺乏心機。他看得清楚,王安石憑藉自己的聲望和對“變法”的忠誠,排解了皇帝對“市易違法案”的追究,在全力維護“變法”的聲譽和變法者之間的團結。但募榜的撤去和一個“沮害市易案”的出現,必將引起人們對“市易違法案”的猜疑,更加嚴重地損傷“變法”的聲譽和變法者之間的團結。他對這場“十月不雨”的天災也有著獨特的見解:對黎民百姓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但對胸懷大志的人來說,卻是一次獨特的機遇。“上天示警”是無法順應的,救災只是朝廷的責任和姿態,真正的意義在於創造災荒過去後“變法”再次騰飛的條件。王安石透過對策追求“變法”義理的充實和完美是個十分重大的設想,但如何實現,還是個謎啊!先聽聽曾布、呂嘉問的唱和再說吧。
長時間的沉默。
王安石沒有去探索朋友們沉默的原因,反而引起了他學究式的不滿。
他厲聲地訓斥:
“這種風氣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箔口結舌,畏畏縮縮,互相觀望,懶於先聲,成什麼樣子!望之,救災活民,以食為先,市易司責任重大,你先談談想法。”
呂嘉問正在心中埋怨王安石使驢不喂草,偏偏王安石又點名詢問,他張口發起了牢騷:
“這年頭,誰幹事,誰倒黴!市易法的實施,不就是為了多做買賣、廣收贏利嗎?沒有錢,用什麼富國?用什麼強兵?用什麼救災?用什麼活民?立案勘查也可,但連個招呼都不打,收抄帳簿,如同對待貪該罪犯,弄得執管市易官員,個個都像貪汙的賊子。勘查?好,我就等著勘查個十次八次,如果‘勘查’出我呂嘉問貪汙一個銅錢,貶官、流放、坐牢、殺頭,我決無一字怨言。”
呂嘉問訴說著心中的委屈,往日的錚錚漢子,現時幾乎淚水流出。
因為呂嘉問的不滿有些是對著曾布的,曾布接著開了口:
“我愚鈍,但我決不存心害人。我糊塗,但我對‘變法’決無二心。我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