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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員把她扔進大海,我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利。她睡在濺起的浪花之下。若不是有我的宗教管著,我幾乎要投身大海和她一起去了。
我又回到歐洲,沒有一個國家肯和希特勒作對,接納猶太人。好不容易在義大利獲准停留兩天,我弄到去上海的船票。
到中國去!
這一次來中國和前次大不同了。我曾代表的那個國家現在視我為罪犯。我只能逃,逃到中國來。
相對地說,船上的生活是平靜的。我得到暫時的休整。每天看見無邊的天,無邊的海,身上的重壓似乎移到天和海中去了。感謝主賜給我這兩週的休息。至少不用奔波,一切很正常,到時候有飯吃。我幾乎希望永遠在海上飄搖。除了休整,還有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有些人在飽受折磨之後,突然的平靜使他們神經崩潰,發作歇斯底里,不只女人,連男人也發作。他們哭,他們叫,他們在甲板上奔跑,有時會引起眾多人的嚎啕大哭,哭聲撼天震地。希望你們永遠不聽見!在這巨大的悲痛中,我能做的,只有祈禱。
我們中有一位婦女,身材瘦長,三十多歲,前面的頭髮總是垂下半邊,遮住半個額頭。後來才知道,那是為了遮住傷疤,一道血紅的刀痕。
可以猜到了,她便是我現在的妻子。
她不哭,不叫,總是沉默地坐在甲板上望著大海。
人們很快知道了彼此的身世。在納粹大屠殺大逮捕大清洗的夜裡,她失去了丈夫。她撲在丈夫的屍體上,劊子手們又給她加卜一刀,砍中額頭,鮮血流遍全身。但她沒有死,那鮮血淋漓的模樣使得兇手們以為不需要再加一刀。她帶著兒子逃亡,一切都為了兒子。在一個混亂的車站上,她的兒子被人群踩死。他才五歲,連媽媽都沒有來得及喊一聲。
她幾乎失去了逃亡的意志,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她只是呆呆地坐在旅館很髒的走廊上,一動不動。人們告訴她已有的船票多麼難得,靠它可以到達一個他們猶太人能活下去的地方。幾個素昧平生的同胞把她架上了船。她仍呆呆地坐著,在甲板上。
我常靠在欄杆邊眺望大海,也看著她。她簡直像一座猶太人苦難的塑像。海風吹拂著她的頭髮,髮間殷紅的疤痕忽隱忽現。我望了許久,慢慢走近她說:“請你哭一哭。”
她不理我。
我坐在她身邊,輕輕地說:“你看我這樣老了——我們的民族要活下去——我的女兒——”
兩天以後,她忽然伏在我肩上,啜泣起來。
他這樣老了,走路有點歪斜,但他的腰不彎,背挺直,總能及時矯正方向,看起來還是很精神。我已經幾天只喝清水了。他拿了湯來,我覺出湯的滋味。他拿了飯來,看著我慢慢一口一口吃下,他那滿是皺褶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猶太人也有笑的權利!
我們在甲板上散步,互相攙扶著。沒有多的話。我們在沉默中達成一項契約,我們要活下去!為了他的妻子,為了我的丈夫和孩子,為了千萬我們的同胞,讓那些劊子手看一看,猶太人是殺不盡的。
我們得活下去!
船經過蘇伊士運河時,埃及猶太人到船上來慰問。我們祖先的流浪是從這裡開始的。我們流浪了上千年,到處留下痕跡,我們不會消滅。
在埃及的同胞上船來,我們一起祈禱。他們贈一些小東西,手電筒、打火機之類。我得到一塊手帕,上面印著埃及金字塔。
我們的金字塔在哪裡?
每次船到港口,大家都提心吊膽,怕有反猶太分子上來搗亂。他和我總是站在一起,拉著手。他輕聲說:“不要怕,我的女兒。”
船離上海一天一天近了。他向我描述中國。我知道中國土地大,歷史長,人口多。中國人正在進行一場保衛家園的偉大戰爭。我們像寒風中凍得半死的麻雀,終於找到可以依棲的地方。
上海猶太人救濟委員會的代表,在歡迎來滬難民的致詞中說:“歡迎前來上海,從今以後,你們不再是德國人、奧地利人、捷克人、羅馬尼亞人。從今而後,你們只是猶太人,全世界的猶太人已經為你們準備了家園。”
從今而後,我們什麼也不是,我們只是猶太人。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剝得精光,掛在樹枝上。——究竟還有這一棵可以依靠的樹。
我們分住在為單身男女提供的房舍裡,經常在猶太教堂見面。
他懂得許多國家的文字。上海租界的商業部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