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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反擊。可是李宇明是在延安,革命聖地延安,那青年寄託理想的地方啊!
“葑,我真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他們所說的不明白的內容並不盡同。衛葑不明白革命隊伍內部何以這樣殘酷。雪妍不明白世上怎麼總是有人在傷害別人,也總是有人受到傷害,她幾乎想說出那謠言,但那是對他們三個人的傷害,何必讓葑分心。李宇明已死還遭受這樣的誹謗,想著又流下淚來。衛葑也無法把心中所想全部清楚地說出,伸手拉雪妍坐在身邊,雪妍索性低聲哭了一陣。他們互相依偎著,就是安慰了。
過了一會兒,雪妍到廚房去,飯總是要吃的。衛葑取過桌上的材料,那是何曼拿來的整風運動的學習檔案,是她刻寫鋼板油印出來的。她和衛葑商量要在組織裡學習,衛葑拿著檔案,眼前卻閃著李宇明的身影,無人知道李宇明在跳下山崖的最後一剎那是怎樣想的。可惜沒有鬼魂,夢也不能託一個。
兩天以後,衛葑才知道老沈來到了昆明,何曼安排他們在植物所後山見面。山上一片松林,陣陣松濤吹過頭頂。衛葑和老沈握手的時候,心裡都很難過,老沈講了延安整風情況,說大大清理了階級隊伍,搶救了失足青年,尤其是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給整個的新文化指明瞭方向,一定要好好學習,抗日戰爭還很艱苦,延安比這裡苦多了。可是大家還是很快樂,因為我們有信心。衛葑講了教員的一些情況,因為政府腐敗日益嚴重,人心不滿,原來擁護政府,積極抗日的人現在對政府也有離心傾向。有理想的年輕人嚮往延安的越來越多。老沈說這是很自然的事,他走過國統區,見有些地方因兵源不夠,強拉壯丁,就像囚犯一樣,捆綁著送上前線,衛葑說這邊倒沒有見。老沈說各種腐敗情況也會蔓延的。最後才說到李宇明去世的訊息,在整風運動中他受了審查,沒有能從大局著想,也有人說是他失腳落下崖去的,這也很可能。組織上考慮,暑假期間,衛葑可以到延安學習一段,衛葑聽了有些興奮,隨即又有些疑惑,不過反正不是現在就走,還可以考慮。
以後就沒有再見到老沈,組織內成員學習文藝座談會講話,大家覺得那真是字字新鮮、道理深刻。立場問題當然是要最先解決的。那些腐敗官僚和被苛捐雜稅壓得透不過氣來的老百姓,看問題會一樣嗎?在文藝為工農兵服務這個問題上,有些人提出如果只為工農兵服務,那別的人群呢?是不是會有一種為大家喜愛的文藝呢?雖然有些問題搞不清楚,但它們都是經過思考而出現的,大家都覺得自己在親近著一種嶄新的能造福人類的理論,要透過思考去理解它。
惠枌幫助舉辦展覽的畫家趙君徽頗有名氣,曾在巴黎留學又居住了幾年,近兩年回國後,在國立藝專任教,一直住在重慶郊外。這次入滇來賞雲南山水。惠枌婚前便與他相識,當時都認為他必成大家。這次見他的畫確實頗多上品,以國畫為主,大量運用西洋畫法,也有部分油畫。經過各方協助,借了一箇中學的禮堂,有畫友們幫忙佈置,畫展終於開幕。這天,惠枌是總招待,兼管簽名。趙君徽穿著藏青薄呢西裝,系小方格領帶,神態瀟灑,站在門前,迎接來賓。來賓有昆明各界名流,秦校長夫婦也來了,還有省府幾位官員。趙君徽陪著一起觀看,他們在一幅長卷前站了片刻。這幅長卷上畫了八位高僧,個個神采非凡。報紙已有介紹,說是畫家的理想寄託。趙君徽自己笑說,醞釀這幅畫便有十年之久。當下有些記者圍著照相。
這時簽名桌前來了幾個人,穿著講究,舉止斯文。惠枌旁邊的人大聲說“朱先生來了”,殷勤招呼,惠枌不解。這時錢明經也來了,簽了名,對惠枌一笑,低聲說:“要義賣,就找這一位。”眼睛向朱延清一轉,惠枌不理,又去招呼別人。明經走過去和朱延清搭話,像是很熟的樣子,這時趙君徽得到訊息,自己走過來請朱延清到秦校長身邊,一起參觀。
簽名桌前來人不斷,惠枌不時走開去,招呼來賓,又回來看見簽名簿上有劉婉芳的名字,接著看見劉婉芳正和錢明經在說話,她說:“錢先生能耐大了,我早聽人說了,今天你要買幾張畫啊?”明經道:“我買不起!”“那誰信呢!”婉芳道,一面說著話,隨著錢明經看畫,明經不怎麼搭理。一時孟先生和蕭先生也來了,趙君徽和惠枌都過來招呼。朱延清和明經走在一起,說:“老實說,我沒有一點藝術細胞,不過倒是喜歡看看。”旁邊就有人說錢先生的太太是畫家啊,錢先生自然懂。明經笑道:“若是老實說,今天不是看你的鑑賞力,而是看你的錢包。”大家都笑。劉婉芳在旁聽見,便湊過來對朱延清笑著,眨眨眼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