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決了。實在有些奇怪。峨素來是古怪的,也許這就是她處理終身大事的方式,她遇了什麼以後總會知道。希望她不會改主意。
他們出北門,向東去,走在紅土馬路上。天很藍,樹很綠,不斷有軍車開過。這一條路,村民們很少走。他們走過一段窄路,來到那陡峭的懸崖。正走在懸崖邊時,開來一長隊軍車,轟隆轟隆沒有盡頭,“你走邊上。”欣雷照顧著峨。就在這一轉身時,一輛軍車忽然向邊上偏過來,他們急忙躲閃,一腳踏空,崖邊沒有橫生的樹幹,兩人滾下坡去。峨被一叢灌木攔住,手臉都扎破了,滿臉血跡,但沒有大傷。她定定神猛醒道,仉欣雷呢?掙扎著站起,見欣雷直落坡底,在一塊大石旁一動不動,“仉欣雷!”她大叫,一面手足並用,爬到坡底去。“仉欣雷——”她的叫聲淹沒在轟隆轟隆的馬達聲裡。
坡底有村子,有人圍攏來看,想要救他。一個人說:“大石頭滾過,受了內傷。”“沒得氣了。”另一個人說。峨到他身邊,見他身上乾乾淨淨沒有一點血跡。“仉欣雷!”峨撲到他身上叫,沒有一點回應,他死了。
“你是他什麼人?”村人問。“我是他的未婚妻。”峨眼前又出現了白茫茫的湖水,她掙扎著說:“植物研究所。”湖水湧上來,將她和仉欣雷一起淹沒,她暈了過去。
植物研究所很快來了幾個人,其中有吳家馨和周弼,家馨一看死者,突然放聲大哭。村人又問:“你是他什麼人。”家馨抽噎著說:“我是——我是他的表妹。”這時,峨已經被移到一家床上,她在屋裡,欣雷在屋外。他們剛要走到一起,就永遠分開了。
吳家馨留下照料,兩個同事用馬車送峨回家。弗之進城上課去了,碧初見峨滿臉血跡,昏昏沉沉,倒是十分鎮定,一面為她擦拭,一面輕聲呼喚:“峨,我的好女兒。”峨睜開眼,喚了一聲“娘”,雖然低微,卻很清楚。碧初這才將她安置好,送走同事。峨不食不語,躺了兩天。大家都知道她和一個同學在一起遭遇車禍,那同學不幸身亡,俱都惋惜。兩天後,峨起來了,碧初端來一碗蛋花湯,“你清醒了,先不用想,不用說,喝碗湯吧!”碧初瘦了一圈,眼白髮紅,眼圈發黑。峨勉強將湯喝下,慢慢地說,要去參加欣雷的葬禮。碧初說:“你需要休息。”“我怎能不去,我一定要去。”峨堅持著手扶牆壁往外走。碧初才說已經葬了,資源委員會辦事處出來管的。峨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半晌,自語道:“已經散了。”又半晌說:“娘,我應該登一個啟事,這是我應該做的。”“什麼啟事?”“我和仉欣雷的訂婚啟事。”碧初驚詫:“你訂婚了?”隨即嘆道:“可憐的孩子。”“他很普通,可他是好人。我們那天本來是要一起來,告訴你和爹爹。”“既然他已不在人世,還有必要嗎?”“很有必要,我答應了的。這對他會是安慰。”峨說著,斷斷續續,忽然伏在碧初膝上失聲大慟,碧初也淚流滿面,一手理著女兒的頭髮,一手拍著她的背,輕聲說:“哭吧,哭吧!有什麼事告訴娘。”峨哭了一陣,只說仍覺眩暈,抽噎著躺下了。
弗之在城裡已聽說這事,回來後知道原委,與碧初都覺得峨的訂婚很突然。她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仉欣雷的死更是突然,世事這樣難測。他雖已在另一個世界,信用是要守的。
於是過了幾天,昆明幾家大報上出現了“仉欣雷、孟離己訂婚啟事’。仉欣雷的名字加了黑框,眾人看了無不嘆息。
碧初幾次對峨說:“你不願說的事可以不必說,娘尊重你。可若是能告訴我一些,讓娘放心,好不好?”峨聽說,只是哭,後來便不搭理,如同沒有聽見。
一天夜裡,碧初翻來覆去不能人睡,她推推弗之,“醒著呢。”弗之說。碧初道:“峨的事,我覺得和蕭先生有點關係,至少他會知道峨怎麼想的。”見弗之不答,又推推他的手臂,“峨對仉欣雷平素沒有好感,而對蕭先生卻有太多的好感。”只聽“咚”的一聲,是拾得從紙窗進來,跳到地下,兩人心裡發沉,都不言語。一會,弗之道:“子蔚為人光明磊落,這必是一件尷尬的事,我們不能問,也不必問。幸而峨沒有做出讓人更痛心的事。只是仉欣雷太不幸了。”“他如果活著,我們要當兒子待他。”碧初用被角拭去眼淚。
在峨他們那天繞來繞去的墳地裡,添了一座新墳。一具薄棺,裝殮了俗人、好人仉欣雷。給他遠方的父母留下了永遠的思念。孟家人曾全體來到墳前,他們從龍尾村採來一些無名野花,撒滿墳頭。弗之、碧初默默地站著,祝禱逝者安息。嵋與合繞著這座新墳走了一轉,他們很希望仉欣雷活轉來。他們長大了,要請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