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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灘上有些文丐說你已經老了,不會再有詩了,你已經成了枯澗,不會再有流泉。”
郭沫若哈哈一笑,隨口吟道:
我不相信你這話,我是不相信的;
我要保持著我的花瓣永遠新鮮。
我的歌喉要同春天的小鳥一樣,
乘著和風,我要在晴空中清囀。
我頭上的黑髮其實也沒有翻白,
即使白髮皤然,我也不會感覺我老;
因為我有這不涸的,永遠不涸的流泉,
在我深深的,深深的心澗之中繚繞。
大家邊吃邊談,氣氛融洽而又歡欣。因為安娜在座,安琳和郭沫若應對卻極其拘束,好像頗有些坐立不安、食不知味的樣子。郭沫若注意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安琳比從前消瘦了,臉色也很蒼白。
為了打破僵局,他主動為安琳夾菜:“請嚐嚐這個——”
安琳瞧了安娜一眼,臉上禁不住泛出了紅暈。她不大好意思讓郭沫若替她夾菜。她不願意和所欽慕所熱愛的人顯得過分親熱。因為這裡不是鹽酸寮,不是在那座臨海的危樓上,也不是風雨同舟去香港。郭沫若是有妻室兒女的人,他的夫人正坐在他的身旁。
安娜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安琳,她沒有說話。
郭沫若瞧著安琳有些尷尬,心裡禁不住想道:“她假如和我是全無情愫,那我們今天的歡聚必定會更自然而愉快。看起來戀愛並不是專愛對方,是要對方專愛自己。這專愛專靠精神上的表現是不充分的呀!”
李一氓是瞭解郭沫若和安琳的那一段情愫的。他笑著讚美兩位女性道:
“安娜夫人是聖母瑪利亞,安琳是中國的羅莎·盧森堡(德國早期著名的社會主義者)。”
“啊喲!她們一個是聖母,一個是無神論者,豈不成了矛盾了麼?”
不知是誰嚷了一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了。安琳滿臉通紅,勉強附和著笑一笑,但笑得很不自然。郭沫若呷了一口酒——辣得有些異常,好像從嘴裡一直辣到了心裡似的。
晚上,回到寓所裡,安娜問郭沫若:“安琳女士和你什麼關係?”
郭沫若把他和安琳相識並一同由南昌南下汕頭又轉赴香港的大概情形,向安娜講述了一遍。講到長途行軍中安琳如何關心他,他們兩人又經歷了多少風險,郭沫若的眼睛溼潤了。看得出來,他是很動感情的。
安娜進一步問道:“你愛她嗎?”
“自然是愛的。”郭沫若毫不隱諱地回答說。“我們是同志,又同過患難。”
“既是愛,為什麼不結婚呢?”
“唯其愛才不結婚。”
“是我阻礙著你們罷了。”安娜自言自語地說。她並不抱怨丈夫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相反,她完全能夠理解這種感情,她甚至準備著由自己作出犧牲。
夜已深了,草蓆上睡著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這是她和郭沫若生育的兒女。她是孩子們的母親。她可以作出犧牲,但兒女們卻不能沒有父親,沒有父愛。想到這些,安娜又指著四個兒女自言自語地說:“假如沒有這許多兒女,我是隨時可以讓你自由的”
郭沫若沒有再說話。安娜在身旁,安琳在心上;安娜在心上,安琳去何方?這樣想著,他的心境隨著夜境深沉下去,竟這樣地不寧!
(七)相濡以沫
一艘從上海開往神戶的日本郵船。開飯的時間到了,船上的傭人把飲食送到一間艙房裡去,那是單獨住在這間艙房的先生指定要送的,一上船就這麼交代過了。
傭人把飯菜放在桌子上,笑嘻嘻地和乘客閒聊了起來:“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吳誠。”那人推了推眼鏡,回答說。“在貴國做什麼呢?”“我是南昌大學的教授。”“現在正是櫻花開的時候,先生是去日本遊玩麼?”“不,是到東京考察教育。”
吳誠——其實就是郭沫若。作為受到通緝的政治犯,他在國內是不能住下去了,事實上,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已經探聽到他潛伏的所在。郭沫若和安娜商量了以後,同成仿吾匆匆忙忙跑到內山書店,由內山完造引到一家日本人的旅館住了一夜,第二天又由內山老闆親自陪同把他送上了開往神戶的日本郵船。買船票的時候就用了“吳誠”的假名,因為事先考慮到了一家人同船走目標太大,容易被人注意,弄得不好非但上不了船,說不定在碼頭上便會被偵探扣留。所以,安娜帶著四個孩子乘另一條由上海開往長崎的船,她們母子在長崎上岸後再改乘火車赴神戶。這樣安排,安娜也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