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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起來了,一九六二年我在北京出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會議結束我動身返滬的前一天下午,我一個人坐在飯店的餐廳裡在意見簿上寫了一大段感謝的話,那個時候我有那麼多的感情,因為我在那裡受到了親切的、兄弟般的接待,但是在“文革”之後我再也沒有找到那樣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了。到處都有一種官氣,一種壓力;我走到許多地方都覺得透不過氣來。但我卻並不感到不自然,好像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固然牛棚給拆除了,可是我還有一根尾巴,仍然低人一等。因此即使天天叫嚷“為人民服務”,對某些人還是不必落實政策;因此我雖然處處碰壁,自己也心安理得,彷彿這是命中註定,用不著多發牢騷。
說老實話,“文革”十年,我的確深受教育,對任何事情,或者讀什麼文章,看什麼報道,聽什麼人講話,總要把自己擺進去,動腦筋想一想,然後才發表意見,是緊跟還是不跟。總之,要先弄清楚是真話還是假話。過去我不相信人可以販賣假貨過日子,到了我自己不知羞恥地信口開河、指鹿為馬,我才明白在那些日子人只有賣假藥、販假貨才能夠保住性命,所謂“文化大革命”就是這麼一回事。我這才看出來經過“文革”的鍛鍊,我也可以穿上華麗的衣服幹下流的事情。我曾經相信“文革”是偉大的革命,但是到了我寫文章稱讚這個“偉大的”革命時,我已經看夠了那些血淋淋的、十分齷齪的、極其醜惡的東西,我稱讚它是不得不稱讚,是別人強加上去的稱讚。我忍受因為我要保護自己;我忍受因為我已經看穿了那個大騙局;我忍受因為我從小聽慣了我們祖先遺留下來的教訓:“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這是多大的一筆遺產啊。接連不斷的運動!接連不斷的批判!還不是為了保護這筆遺產,讓大家都懂得明哲保身!然後又是十年烈火把美好的東西燒得乾乾淨淨。最近全國人大代表談到北京市的服務質量,不是像我那樣在意見簿上寫下熱情的讚美,而是發出不滿的批評。可見十年“文革”在我們國家幹了多少壞事,帶來多大變化。今天還有人在懷念美好的五十年代,“錯劃”和“擴大化”還不曾開始的那些日子,“服務”並不是掛在嘴上的空話,變人為“牛”的魔法也尚未發明,在新社會里我受著人的待遇,我也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別人。但是十載大火之後,在一片廢墟上我們還能找到什麼呢?瓦礫,灰堆?“態度蠻橫,顧客挨訓”,人大代表發現的不是平等,而是官氣。有人說首都是這樣,外省更差。其實每個地方都有好有壞。我們有句老話“掛羊頭,賣狗肉”,可見掛漂亮的招牌賣假貨、劣貨,古已有之。要是不認真地大抓一下,那麼人們很容易習以為常,甘心上當,聽其發展了。
官氣(2)
我出身在官僚地主的家庭,後來又在“文革”的“牛棚”裡關了十年,過慣低頭哈腰的生活,大官、小官和只有官氣的“官”都見得不少,在等級社會里我彷彿是一個賤民(“文革”期間我的確被當做賤民,受過種種虐待),又是大小官員(特別是只有官氣的官)出官氣的物件,點名批判,四處遊鬥,我捱過沒完沒了的訓斥。因此對封建的東西我的感覺特別銳敏,即使披上革命外套,我也不難認出它來。有些人喜歡掛起“實事求是”的招牌出售“官僚主義”的舊貨;有些人把“官氣”當做特殊的政治待遇,以為功勳大、地位高,自己畢竟與別人不同;有些人只讓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一向認為當官的應該高人幾等;還有些人似乎相信批檔案、髮指示就是為人民服務。總之,不能再把“真話”放在腦後,到了非抓不可的時候了。抓什麼?就是抓實事求是,也就是說真話吧。我們“說話算數”,不是說了就算,而是說了就做,說了不做,等於不說。
客人告辭走了,我拄著手杖把他送到門口。時間短,我們都談得不多,但也愉快。我只說要求當官的少講空話,不當官的少發官氣;既不訓人,也不挨訓,人人平等,互相諒解;多幹實事,皆大歡喜如此而已。
“文革”博物館(1)
前些時候我在《隨想錄》裡記下了同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