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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你對那總是半夜出現的陌生人不聞不問。
那失蹤了的,你到現在還沒有見到。
“僅僅以人民的愛戴為基礎的政權是軟弱的政權,”斯大林對自己說,“但是,
僅僅以恐懼為基礎的政權也是不穩固的政權。只有既以對獨裁者的恐懼,又以對他
的愛戴為基礎的政權才是穩固的。能夠透過恐懼喚起人民對自己的愛戴的統治者是
偉大的人物。”
為什麼?你問。
“這種愛戴就使人民和歷史把他統治時期的種種殘酷歸咎於執行者,而不是記
在他的賬上。”
你覺得心悸:事實不正是如此嗎?玩弄人民於股掌之間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施以恩,責以威,灌輸一點愛戴思想,播弄一點恐怖手段,順民就製造成了,連歷
史都可以馴服。可是,瑞巴可夫筆下的斯大林是透明的,你又稍微樂觀起來:誰說
被愚弄的人民不曾反撲呢?誰說倖免的人不會站起來複仇呢?
你又捲進了阿貝特街的人潮裡,在另一堵斑駁的牆上,瞥見了葉利欽的照片。
一個梳著辮子的姑娘衝著你笑,那麼年輕的一張臉龐,你想起沈從文的翠翠。她開
口用生硬的英語講話了:
“請你告訴外面的世界:我們不喜歡戈爾巴喬夫,他不應該讓葉利欽下臺”
她把一枚葉利欽的照片胸章別在你襟上,很小心的,怕刺到你。你看著她春天
一般的臉龐,被陽光刷亮的髮絲,那個心底的呼聲像忍不住的噴泉:
啊!阿貝特的兒女!
在一條泥土路上
公路邊無端立著一株蘋果樹,野生的,誰也不多看一眼。我們多看了一眼,就
發現樹後那條荒僻的泥土小徑。
九月的風浸著涼意,簌簌吹過滿樹累累的紅豔。遲遲陽光穿過葉隙,淺淺地照
著一地滾落的蘋果,風吹落,鳥啄落,還有那熟透了、忍不住墜落的蘋果。
枝芽飽滿得撐不住了,沉沉地垂下來。
在一粒粒蘋果間找尋踩腳的空隙,跨過去,就是凹凸的泥土路了。兩旁帶刺的
蔓藤野蠻地竄向路心,蔓藤上擠著圓鼓鼓的莓果,一球一球地腫脹油亮,好像汁液
隨時要炸濺出來。裙角拂到蔓藤;馬上被固執地勾住,布裙上已經暈染開一片嫣紅。
低頭解開刺的時候,聽見“噗”的一聲,一個熟得發脹的黃梨正滾進草叢深處。
瀰瀰漫漫的玉米田,寬闊的葉子在風動中摩擦;駐足傾聽,聽得見每一刀葉緣
輕輕刮過另一刀葉緣的聲響。行過玉米田,是一片牧場,抽長著油青青的草。兩匹
馬,是情侶吧?正以長頸廝磨,身上的毛燦燦發光。
轉角的蘋果園裡似乎有人在用勁拔草。狠狠地拔著,告訴我們那草根扎得極深,
那拔的勁道因而極大。似乎有很多、很多隻手在拔那柔嫩又強勁的青草。
轉角了,不見人,卻見蘋果樹下一團一團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