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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菜的人挑精撿肥。在人腿與狗腿之間,這隻小狗尋尋覓覓找
東西吃,找水喝。它用兩隻前腿撐著整個身體,半爬半跳,一瘸一瘸地拖過淡水的
街道。
在蘇黎世家附近的公園裡發現了一隻受傷的鳥;翅膀折斷了,躺在草地上,圓
圓的黑眼望著天空。孩子蹲下去,摸摸鳥毛,研究了好一會兒,回過頭說:“媽媽,
雞!”
我把小麻雀拾起來,輕輕放在孩子肥肥的手掌中,讓他感覺鳥體的溫熱,對他
說:“我們帶他到池塘那邊去。”池塘那邊有個小小的房子,房子的一角有兩扇小
小的窗,一扇寫著:“請將死鳥置此,我們會處理。”另一扇寫著:“請將受傷的
鳥放在籃子裡,我們會為它療傷。”
籃子裡有些脫落的羽毛。我讓孩子把鳥放進籃子;他放得很慢,很小心,眼睛
裡透著無限的驚奇與歡喜。
斜 坡
巴黎的地下鐵道舉世聞名;我推著嬰兒車來到一個入口,卻呆住了。狹窄的入
口只容許一個瘦瘦的人擠過去,何況中間橫著三條棍子,怎麼折騰也不可能將嬰兒
車推過去。巴黎沒有作母親的嗎?
好不容易來了別的過客.一前一後把嬰兒車抬了過去。坐了一段車之後,走到
出口,出口竟然是由一槓一槓鋼鐵棒組成的旋轉門,這一回,即使把嬰兒車抬起來
也出不去了。
我常常在想究竟“先進”是什麼意思。錢嗎?產油國家錢多得很,駱駝旁邊就
是賓士車,但沒有人認為他們“先進”。人才嗎?印度有太多的受過高等專業教育
的人才,但是他們的社會無法吸收。尖端科技嗎?連巴基斯坦都有造原子彈的能力。
民主政治嗎?也不見得,印度是相當民主的那麼,是錢、人才、科技、民主等
等條件的總合嗎?這樣說又太模糊籠統,說了等於沒說。
一手抱著扭來扭去的孩子,一手拉拉扯扯把提袋、大衣、雨傘全部從嬰兒車卸
下來,一件一件往身上掛,再手忙腳亂地把車子摺疊起來,全副裝備地擠進柵欄,
還要擔心孩子的手腳不被夾在旋轉槓中。
上到路面來,在飄落的雪片中再把車子撐起,又是哀求又是恐嚇地把該子放進
車裡,準備過街;我發覺鋪高的人行道與車道交接之處沒有作成斜坡,造成將近一
尺高的落差。扶著嬰兒車站在這個“懸崖”之前,如果繼續往前推,很可能把孩子
像畚箕倒垃圾一樣“倒”到雪地裡去———
離開高貴卻很“兇險”的巴黎,回到靜謐的蘇黎世,我想我為“先進”找到了
一個必要的條件,正巧是中國人說的,“富而有禮”。這“禮”,不僅只是鞠躬握
手寒喧的表面,而是一種“民胞物與”觀念的付諸於具體。
從火車站的地下層上到路面,有電梯可乘,專門供嬰兒車與殘障者的輪椅使用。
所有的人行道與車道的交接之處都鋪成斜坡,接著黃色的斑馬線道,嬰兒車順利地
滑過,失明的人也不需要害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機場和車站的盥洗室裡有特別為殘障人設計的廁所與洗手檯,有讓母親為嬰兒
換尿布的平臺。(在戴高樂機場的盥洗室中,作母親的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把孩
子光光地放在冰涼的地上,要不就只有把他放在馬桶蓋上——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
諒巴黎人!)
在蘇黎世的住宅區,你也不可能走上兩條街還看不見一個兒童的小天地:就在
房子與房子之間,一小塊青草地上,一個鞦韆、一個蹺蹺板、一堆沙。許多垃圾箱
上塗著兒童畫:豬、狗、猴子、孔雀,守著盪鞦韆、玩沙廝鬧的小孩。
大型的百貨店往往有個幼兒樂園,免費的,讓來採購的父母放心去採購,孩子
也玩得痛快。樂園中並不是隨便擺一些無意義的電動玩具讓孩子過一過癮;它依年
齡而隔間:大一點的,有電視童話節目可看,不看電視的可以看童書畫報。小一點
的玩益智的組合積木,用蠟筆畫畫;還不會走路的小把戲,就在地毯上玩會叫的小
狗熊。
兒童與殘障者都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