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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和李靖做愛,直到李靖做成了包子或磚頭,頭頭們再來研究拿她怎麼辦。據我的估計,大概是要把她豎著用兩輛牛車扯成兩半,或者橫著腰斬,因為她畢竟是大逆分子李靖的姘頭。不到了真正辦起來的時候。誰也不會去想頭頭們要拿我們怎麼辦。研究過這些事以後,我覺得當頭兒實在有趣,假如有可能的話,我也想噹噹頭兒。我的鄰居小孫眼角上也起了魚尾紋,她有三十五歲了,已經離了婚。照我看她還算漂亮,對我也算和藹。有時我有些非非之想:頭頭們安排她和我住一套房子,沒準已經有了安排。然後我又想,假設他們有了這種安排,下一步又是什麼?這麼一想就毛骨悚然,寧願相信沒有這些頭兒,把我的非非之想全部打消——我還是去想我的費爾馬定理較好。因為我上過大學的數學系,現在又在大學裡工作,所以頭頭們更可能是這樣安排的。
現在可以說說李二孃是怎麼片面的理解為上面服務的——她拿腿圈住了李靖,半閉著眼睛,嘴裡胡七亂八地嚷嚷。其實她並沒有得意到非這麼嚷嚷不可,但是她覺得還是嚷出來好。這是因為她覺得上面給了她每月二十五兩銀子,就是讓她和李靖做愛,所以應該多賣點力氣,剛剛參加工作的人總是這樣的。假如上面給到每月一百兩銀子,她就能把李靖耳膜吵破;假如上面給到一千兩銀子,她就能把李靖的每根骨頭都拆碎。假如是這樣的話,就不用拿李靖來做包子了。因為如果是拿死人來做包子,吃下去就會屙肚子,甚至會一命嗚呼,這樣李靖就又能害死半城的人了。其實上面給她錢是讓她彙報李靖說了些什麼,但她把這一條放在很不重要的地方了。
她沒聽李靖說了些什麼,只顧自己亂嚷嚷。直到幹完了以後才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李衛公說道:你今天吃錯藥了罷?李二孃聽了勃然大怒,劈臉就抓,兩人就在床上汀起來了。李衛公翻白眼時說的話對李二孃原本就深奧,不大容易記住的,這一打記得的就更少了。好在楊素本人是個數學家,看了報告之後還能明白這是一種微分方程的解法。但是李二孃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白拿上面的錢,就在報告的頭上寫道:三次達到了性高潮。楊素以為是方程右邊有一個三次方項,這樣就越攪越糊塗了。
我現在能夠想像李二孃是什麼樣子的——她梳個馬尾辮,穿一身白連衣裙,外罩黑色圍裙,看上去不僅像一張黑白照片,而且洋溢著青春活力。像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會當奸細,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當然,李二孃不會這樣想。她覺得自己在為上面工作,是很光榮的事。不管什麼時候,上面總是上面,所以我對這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同意見。
順便說一句,她和李靖做愛時那麼賣力,不是因為得了二十五兩銀子,而是因為受到頭兒重視,覺得生命有了價值。打完了架,她又和李靖重歸於好,並且衝了一碗藕粉給他喝,並且把他送到了門外,叫他以後常來。李靖出了門,馬上就置身於一百二十八名公差之中。那些人把他從四面八方圍了起來,形成一個方陣,他往東就一齊往東,他往西就一齊往西,所到之處煙塵滾滾。
李衛公在其中就如一位指揮官,指揮著自己的連隊,不時地發出口令——向左轉,向右轉之類,假如不喊的話,哪裡都去不了。
不管是誰,遇到了這種情形,都不會想到這是自己變成包子的前兆。與此相反,他只會把自己往好處想,覺得自己現在就當了官。
他就這樣到處轉悠了一陣,顯示他的威風,直到天黑了才回家,進了門才發現紅拂在家裡等著他。發現這個詞是相當恰如其分的,因為那一晚上他始終沒有看到紅拂,只是聞見了她,用指尖觸及了她,並且猜到了她就是那個在路上見過的樣子古怪的妓女。
紅拂來告訴他頭頭們正在考慮拿他做包子、做磚頭的事,以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按說李靖當時自我感覺良好,應當不相信。
不過作為一個優秀的數學家,分辨真偽是他的長處,所以他還是信了。
李衛公在洛陽城裡惹了事時,不僅李二孃,所有和他有關的人都當了上面的線人,這些人裡包括鄰居的小孩子,隔壁長鬍子的胖老太大,還有市場上的小販;有些人領津貼,有些人不領津貼。
這種情形使我想起了迪倫馬特的一個劇本《老婦還鄉》。在那個劇裡,有一位老太太發了大財,就回故鄉小鎮去報復那個對她始亂終棄的傢伙——她把全鎮連地皮帶人都買下來了,非要那個欠下孽賬的傢伙死掉不可。在那個鎮子上,每個人都是她的線人,後來終於如願以償。李衛公在洛陽城裡的情形和那個故事大不一樣:首先,他直到最後一刻都矇在鼓裡。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