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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又勝我矣。”妃應聲曰:“草木之戲,誤勝陛下。設使調和四海,烹飪鼎鼐,萬乘自有心法,賤妾何能較勝負也!”上大悅。
會太真楊氏入侍,寵愛日奪,上無疏意。而二人相疾,避路而行。上嘗方之英皇,議者謂廣狹不類,竊笑之。太真忌而智,妃性柔緩,亡以勝。後竟為楊氏遷於上陽東宮。後,上憶妃,夜遣小黃門滅燭,密以戲馬召妃至翠華西閣,敘舊愛,悲不自勝。繼而上失寤,侍御驚報曰:“妃子已屆閣前,將奈何?”
上披衣抱妃藏夾幕間。太真既至,問:“‘梅精’安在?”上曰:“在東官。”太真曰:“乞宣至,今日同浴溫泉。”上曰:女聊齋志異。“此女已放屏,無並往也。”太真語益堅,上顧左右不答。太真大怒,曰:“餚核狼藉,御榻下有婦人遺舄,夜來何人侍陛下寢?歡醉至於日出不視朝,陛下可出見群臣,妾止此閣以俟駕回。”上愧甚,拽衾向屏復寢,曰:“今日有疾,不可臨朝。”
太真怒甚,逕歸私第。上頃覓妃所在,已為小黃門送令步歸東宮。上怒斬之。遺舄井翠鈿,命封賜妃。妃謂使者曰:“上棄我之深乎!”使者曰:“上非棄妃,誠恐太真無情耳!”妃笑曰:“恐憐我則動‘肥婢’情,豈非棄也!”妃以千金壽高力士,求詞人擬司馬相如為《長門賦》,欲邀上意。力士方奉太真,且畏其勢,報曰:“無人解賦。”妃乃自作《樓東賦》,其略曰:“玉鑑塵生,鳳奩香殄。懶蟬髟丐之巧梳,間縷衣之輕練。苦寂寞於蕙宮,但凝思乎蘭殿。信標落之梅花,隔長門而不見。”太真聞之,訴明皇曰:“江妃庸賤,以諛詞宣言怨望,願賜死!”上默然。會嶺表使歸,妃問左右:“何處驛使來,非梅使邪?”對曰:“庶邦貢楊妃果實使來。”妃悲咽泣下。
上在花萼樓,會夷使至,命封珍珠一斛密賜妃。妃不受,以詩付使者曰:“為我進御前也。”曰:“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汙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上覽詩,帳然不樂。令樂府以新聲度之,號《一斛珠》,曲名是此始。
後祿山犯闕,上西幸,太真死。及東歸,尋妃所在,不可得。
上悲謂兵火之後,流落他處。詔:“有得之,官三秩,錢百萬。”
訪搜不知所在。上又命方士飛神御氣,潛經天地,亦不可得。
有宦者進其畫真,上言甚似,但不活耳。
詩題於上,曰:“憶昔嬌妃在紫宸,鉛華不御得天真。霜綃雖似當時態,爭奈嬌波不顧人。”讀之泣下,命模像刊石。
後上暑月晝寢,彷彿見妃隔竹間泣,含涕障袂,如花朦霧露狀。妃曰:“昔陛下蒙塵,妾死亂兵之手。哀妾者埋骨池東梅株旁。”上駭然,流汗而寤。登時令往太液池發視之,無獲。
上益不樂,忽悟溫泉湯池側,有梅十餘株,豈在是乎!上自命駕令發視,才數株,得屍。裹以錦褥,盛以酒槽,附土三尺許。
上大慟,左右莫能仰視。視其所傷,肋下有刀痕。上自制文誄之,以妃禮易葬焉。
牛應貞牛肅長女曰應貞,適弘農楊唐源。少而聰穎,經耳必誦。
年十三,凡誦佛經二百餘卷,儒書子史又數百餘卷,親族驚異之。初,應貞未讀《左傳》,方擬授之,而夜初眠中,忽誦《春秋》,起“惠公、元妃、孟子卒”,終“智伯貪而愎,故韓、魏反而喪之”,凡三十卷,一字無遺,天曉而畢。當誦時,若有教之者,或相酬和。其父驚駭,數呼之,都不答。已而覺,問何故,亦不知。試令開卷,則已精熟矣。著文章百餘首。後遂學窮三教,博涉多能。每夜中眠熟,與文人談論,文人皆古之知名者,往來答解。或稱王弼、鄭玄、王衍、陸機,辯論鋒起;或論文章,談名理,往往數夜不已。年二十四而卒。今採其文《魍魎問影賦》著於篇。
其序曰:“庚辰歲,予嬰沈痛之疾,不起者十旬。毀頓精神,羸悴形體,藥物救療,有加無廖。感莊子有魍魎責影之義,故假之為賦,庶解疾焉。魍魎問於予影曰:”君英達之人,聰明之子,學包六藝,文兼百氏。頤道家之秘言,採釋部之幽旨。
既虔恭於中饋,又希慕於前史;不矯枉以幹名,不毀物而成己。
伊淑德之如此,即精神之足恃。何故羸厥姿貌,沮其精神,煩冤枕蓆,憔悴衣巾?子惟形兮是寄,形與子兮相親。何不誨之以崇德,而教之以自倫?異萊妻之樂道,殊鴻婦之安貧。豈痼疾而無生賴,將微賤而欲忘身?今節變歲移,臘終春首。照晴光於郊甸,動暄氣於梅柳;水解凍而繞軒,風扇和而入牖。固可觸憂釋疾,怡神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