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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若有錢,我可以安排保安隊一路送你們到天津。”他說。
“怎麼可能呢?”梅玲問道。
隊長大笑說:“他們只要錢。你們可以搭他們的船直下大運河,不必走路。”
“那你又何必親自來呢?你不能派一個嚮導跟我們走嗎?”
“我要去辦事。你們若有興趣,好戲在後頭哩。”
“你是說打日本人?”梅玲問他。
“還有誰呢?”隊長懷著高興、不要命的表情,用正要說出大秘密的得意口吻說。“我們要去救幾個女人。”
“什麼女人?”
“中國女人哪。還會有誰?離這邊三十里有一個村莊。日本兵抓了十個女人,用鐵線穿住她們的耳朵,排成一串,帶出村子。過去在這條路上,村民常玩一種把戲:散漫的日本兵會到村子裡要女人。村民交出幾個婦女,帶敵人進屋,等他們汙辱我們的婦女,我們的年輕男人就奪槍殺死他們。所以他們不敢再這樣了喔,這次這十個女人被帶出村子,三天前架到日本軍營去,她們的丈夫和她們都很害怕。村裡的族長來看我,要求槍支。我問他們日本兵有多少,他們說一兩百人左右。我叫他們靜候觀望,昨天他們報告說,有連兵向南遷,女人還在那裡,留下五六十個日本兵。你們今天晚上會看到一些行動,一種流血的行動,旅長的侄女也在裡面哩。”
他說話當兒,梅玲的臉色紅一陣子,玉梅咒罵說:“鬼子他孃的!”
“但是日本兵不會再回來嗎?”老彭問他。
“會,”隊長靜靜說,“他們會燒村子。不過這是戰地的生活。你若不殺敵人,敵人就會殺你,到了這一地步,誰還有時間考慮後果呢?”
老彭關心他所照顧的兩個女人。
“你們會平安無事,”隊長說,“戰場距村莊有十五里。只需等我們的人回來,聽聽訊息,然後趕快上路。兩位小姐應該好好改妝一下。”
“我不改妝。”玉梅說。
午餐後,他們馬上出發,穿過無垠的玉米、小麥田和泥土屋,傍晚到達那個小村子。
四處鬧哄哄的,鄰近的村莊集結來三百個男人。大家都拿著木棍、鐵鉗、長柄叉和斧頭。大約有三十個人帶了大刀,是二十九軍撤退時留下的。他們正站在刀石附近磨刀子,磨刀工大吼說:“白刀進,紅刀出。來,我免費替大家磨。”有幾個拿大刀的人臂上掛著“敢死隊”的字樣。老彭聽說這些人大都是被俘女人的丈夫、兄弟和兒子,還有幾位志願軍。有十來個人穿著日本兵身上剝下來的沙棕色制服。十五六個青年攜帶步槍,包括有老式的滑膛槍。
隊長走過街道,民眾一陣歡呼,他比別人高出一個頭,左邊空蕩蕩的袖子一路攏來攏去。他召集各村兵勇的負責人,叫大家到廟場集合,集結在一起。然後他隨敢死隊到王旅長家,敢死隊青年大都是族長的孫兒或侄孫。一行人在大庭院裡解散聊天,梅玲和玉梅則被帶到屋裡去。
族長年過六十,留著稀疏的白鬍子。他是地主,也是村裡的仲裁者。村裡很少人和他沒有親戚關係,他的話就等於法律。今天晚上他宴請敢死隊和鄰村的長者。打從帝制時代起,他就不曾募集村民打過這樣的仗。這有如家族戰爭的前夕。他來到聚集的院落,歡迎隊長,並說:
“羅大哥呢?他怎麼不在這呢?”
有人回答說,曾在街上看到他。
“去找他來。”
“你最好還是請他來吧。”一個親戚說。
“好吧,拿我的名帖說我請他來。”
大家告訴老彭,羅大哥是村裡的英雄。據說他參加過南到山東,北到蒙古的戰役,當兵、當強盜很多回,簡直沒辦法區別他是哪一種人了。在曹錕的時代,他曾透過義和團朋友的推介,在軍中教武,至今他還自稱為教練。曹錕死後,軍隊四分五裂,羅大哥變成“紅槍會”的一位頭領,這是農夫對抗軍閥的自衛組織。他在“紅槍會”綽號“響尾蛇”,但是村民一向尊敬他,總是叫他“羅大哥”。據說他有一次在街上殺了一條狗,帶到客棧,逼掌櫃替他切片煮熟。那是一條小狗,他一餐就吃完了,不過村裡的少年都傳說他獨自吃下了一整隻大狗。
羅大哥不久就出現了,對於這項邀請非常高興。他的外衣搭在背上,露出光光的胸脯和膀子,他進入庭院,對大家微笑,也等大家還禮。他的褲管在腳跟紮緊,上部罩著寬寬的紅腰帶,緊緊綁在臀部上,完全是義和團的打扮。他走向族長,笑笑說:“你沒有忘記羅大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