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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乒乓乓的打鬥之後,李元旦穩穩地站著,四個官兵卻在地上討饒。要不是冒闢疆趕來攔住李元旦,這幾個官兵就會喪命的。四個官兵一邊道謝一邊飛一般逃出去,竄上一輛大車冒雨而去。原來,他們是兵部侍郎馬士英的手下。冒闢疆這才瞭解到一個重要的訊息:福王已經在南京稱帝,明朝還在苟延殘喘。南逃計程車大夫都是去爭奪官職的。冒闢疆在心裡暗忖:“這是不是一個好機會呢?”
天氣越來越熱。南逃的人雖未減少,但官宦之家卻少了,普通布衣人家增多了。這時候,冒闢疆的收購活動已告結束,但依舊留在涼風口沒有回家,他想將剩下的銀兩用來賑濟災民。這一舉動深得李元旦的讚賞,他認為自己枉稱俠客之名,冒公子才真正古道熱腸。
這一天,冒闢疆剛剛給五家難民約十八口人分發了一些碎銀子。時近正午,他們相鄰幾家攤販眼見生意不好做了,紛紛推倒棚屋,這些人明知自己也帶不走那些搭屋的材料,但心裡總不願留給別人白住。
冒闢疆、李元旦、董小宛正在用餐。董小宛看見白晃晃的官道上走來一位虯髯漢子,步伐堅定有力,不像難民。
那人徑直走到冒闢疆的棚屋前,問道:“可有好酒?”
李元旦見他腰間掛一柄刀,或許是道上的好漢,便道:“好漢若想喝酒,請坐攏來。”
虯髯漢子也不客氣,坐在桌邊。單媽送來一罈酒。那人提起酒罈子猛灌一氣,一抹嘴道:“好酒。”也不看眾人,探手取下腰間的布袋,從中掏出一顆人心,紅豔豔的,令董小宛一陣心悸,趕快起身避開。那人旁若無人一般用力將人心切成片,朝嘴裡塞。
李元旦道:“好漢吃何人之心?”
漢子道:“這世道人心都被狗吃了,實在可惜,還不如留給人吃。”
冒闢疆道:“好漢既好吃人心,何不北去吃滿人之心,到南方做甚?”
“實不相瞞,我正是去投軍,好多吃滿人之心。這心是碰巧在前村遇到個姦淫賊,故而取之。不吃白不吃。”漢子邊說邊大嚼那心片,剎那剩幾點殘渣,他也用舌頭舔盡。
李元旦道:“敢問高士大名?”
“姓周名全斌,道上人稱‘銅錘’”。
李元旦起身抱拳道:“原來是山東好漢周大俠,失敬,失敬。”
周全斌抬頭詫異道:“兄弟想必也是道中人?”
李元旦道:“對道上的事略知一二。”
冒闢疆道:“他是江左有名的李元旦。”
“人稱‘刀中花’的李元旦?”周全斌問。
“正是在下。”李元旦道。
“失敬,失敬!原來是李大俠。”
談笑之間,三人談得很投機。不知不覺,周大俠已喝了兩壇酒。他一抹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他問道:“二位乃江南人,可知投軍投向何處更好?”
“史可法。”冒闢疆脫口而出。
“好吧!我就去投史可法。”說罷背上行李,拱手道:“二位後會有期。”轉身而去。周全斌此去投在史可法帳下,劃撥給鄭成功部。在後來攻打瓜州時,他刀劈清軍守將左雲龍而名載史冊,成為一代猛將。
冒闢疆看著他遠去的身板感嘆道:“好漢就是好漢,沒有半點世俗的客套,真英雄也。”董小宛道:“多幾條這樣的漢子,明朝不會完。”單媽一邊收拾一邊插話道:“再多?人心不夠吃了。”
就在他們收拾行李準備回家的那天早上,董小宛碰上一個人,這個人對她的一生起過關鍵作用。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卻沒認出來。
當時,她正站在路邊看幾個家丁將裝滿字畫的箱子抬上大車,那是最近一段時光所獲得的珍品,彷彿為了彌補往昔歲月的痛楚而獲得的必要饋贈。而另一邊,冒闢疆正在指揮幾個人將棚屋的破洞補好,他決定將棚屋留著,讓過路人避避雨。棚屋上“收購字畫”的條還在。
誰也沒看見那個男人怎樣走來的。董小宛聽見身後有人問:“夫人,我有幅字畫想賣,不知誰在收購?”
她轉過頭,見到一個瘦高男人,頭髮零亂,鬍子拉碴,著一身骯髒的錦袍,揹著一具典型的北方牛皮袋。看樣子是個落魄公子,他的目光極有神韻。她說:“我收購字畫。”
就在她轉過身來的一剎那,那人怔住了,張大了嘴,目光異常的古怪:噙滿了淚水,卻並非完全悲哀,而有部分激動的喜悅。她甚至看見那眼底深處像游魚一樣正晃過死的陰影。她眼神朝中偏一點,避開他的眼光。她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