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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夫人千萬別讓老爺知道,不然,奴才要”
阿園抖抖索索,話說得沒頭沒腦。河東君錯愕了,難道牧翁看到然明為她刻了詩文集不高興嗎?這是為何呢?“你起來,發生了何事,快對我說。”
阿園將上午發生在書房裡的事告訴了她。
門上送進一捆書和一封信,說是杭州汪老爺託人捎來的。老爺一看刻的是夫人的書,臉就鐵青,發了瘋似的亂撕亂扯,令他拿到外面燒燬。還說要寫信去罵汪老爺,要他立即毀版燒書。
河東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這是謙益所為?當初她訪半野堂,說她心裡仍然想著子龍,謙益表現了少有的寬懷大度,說此正是令人仰慕之處。對她浪跡湖上,也寄予滿懷同情。他們的結合,然明從中起了很大作用。按說他應感謝然明,也應該理解然明此舉的良苦用心,他是以此作為送給他們美滿婚姻的禮物。他為何就看不到然明的用心呢?難道他以為然明的此舉別有企圖,損了他的尊嚴嗎?當初,他為了得到她,稱讚她“折柳章臺也自雄”,現在她已是他錢牧齋的夫人,大概就要有相應的身份吧?嗯!難道他也是個心口不一的偽善之人?毀掉書版就能抹掉她過去的辛酸、坎坷的生活嗎?
“夫人,我走了,等會兒老爺找不到我又要生氣的。”
阿園的話把她從深沉的思索中拉了回來,她突然從懊惱的情感羈縛裡掙扎而出,還是寬宥他吧!如果她為此同他鬧起來,傳揚出去,不僅叫外人笑話,讓錢橫、謝玉春之流拍手稱快,也會讓府裡一些不滿意她的人趁機掀波逐浪。再者,謙益的門生、友好正在為他的復起繼續努力,她的集子流傳開去,雖系過去的作品,可是,隨著它們的流傳,外界會談論起她的種種旖旎的故事,這對他的復起是不利的!她惶然了!她愛自己的詩文,早就盼望著它們能結集流傳。毀版,阻止流傳,這有如剜心割肉呀!但如果因為此事影響她抱負的實現,豈不因小失大!不!不能!她苦心孤詣謀求的大事業,決不能毀於此事!不過,謙益寫信要然明毀版,他就能言聽計從嗎?然明才不受他人的挾制呢!反會促使他多印廣傳。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她來寫信勸阻,她的謝詞和請求才能為他所接受。
“阿園,你等等!”她坐到書案前,給汝謙寫了封信,遞給阿園說,“交給老爺,派人送往杭州。”
“這”阿園膽怯。
她說:“不會有你的事,有我呢!”還賞給了他一兩銀子。
阿園怏怏地走了。河東君把兩本書用一塊錦帕包好,掀開她的首飾箱,目光落在子龍為她刻的《戊寅草》上。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它,貼在胸前,忽然間,她的心亂了,神魂一下又飄逸到天馬山下。
李氏別墅寂闃幽靜,惟有蟬聲驚顫枝頭。她執著一柄紈扇,倚著荷池的迴廊,看著水底雲影的移動。幾枝蓮蓬早就熟透了,一隻翠鳥落在上面,驚頭驚腦地望著她。牧齋迎娶她的彩舫不日就要到達松江,她就要告別這一切了。她心裡燃著一堆火,也汪著一灣淚。這兒是她的系情之地,有她昔日的情人,有她的師友,她在這兒真正愛過,在這兒的文場、情場上拼搏過,這一切就將要成為飄渺的過去了,她就要去迎接一種她渴望已久的新生活了。她有些激動不安。上午存我遣童僕送來一封短簡,說下午來看望她,並要為一故人轉交給她一份禮物,他沒說這位故人是誰,也沒說轉交何種禮物。但她有種預感,彷彿這與臥子有關,心裡老晃動著他的影子。她很想在去虞山之前,能最後見他一面。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不在松江,在紹興推官任上!一旦他知道她就要歸錢牧齋,他將作何想?他們純潔的愛仍能留存心底嗎?
“愛娘,李相公來了!”阿娟輕輕走向她,像是怕掠擾了她的夢似的。
她沒有即刻起身,她想讓剛剛翻起的微瀾平復了,再走進客廳。
行過賓主之禮後,待問吩咐僕從抬進一隻紅木的書箱。
她驚詫地看著它。她那驚人的敏捷,使她立刻想到子龍的許諾,是他送給她的禮物——為她編刻的詩集《戊寅草》!她的心怦然一動。
第四部分 人有悲歡離合第64節 尚湖串月(2)
待問掀開箱蓋,一股墨香倏然瀰漫了室內:“臥子兄讓我代他轉交給你的!”
她的心熱乎乎,取出一冊,掀開封面,一眼就看到了子龍親作的序。讀著讀著,她的眼睛溼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淚水在睫毛上顫動著,它把她帶回到了那個生離的痛苦時刻!不堪回首,又是那麼誘她回首。“人有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