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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問:“陳相公回來了嗎?”
這時,阿貴正坐在船頭,呆望著湖水發愣。他還在想著早晨碰到陳相公的事,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又不敢將鬱結在心裡的話全說出來。
早上,他提著頭晚摸的魚兒上市去賣,在南門內新橋邊,他剛做了一筆買賣,抬頭將魚遞給買主時,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背影吸引住了。“陳相公!”他驚喜地高叫了一聲,手裡的魚落到地上他也沒在意,他只想著,這下好了,愛孃的心也可放下了,病也會好了!他們也不會整天提心吊膽為他擔憂了。
那人聽到喊聲,驚覺地回了下頭。那個非常熟悉的面孔,雖然清瘦了許多,但阿貴認定,千真萬確是陳相公。他又情不自禁地高聲招呼著:“相公回來啦!”
可是,那人的頭已轉了過去,很快地擠進了人群,消逝在人流中了。
阿貴怔怔地站了良久,竟忘了做生意。他真想不通,難道人情真的淡如水,人那麼健忘?數月前,幾乎是不隔天日來他們船上,他不知送過他們多少次,現在卻翻臉不認人了!天哪!可怕,人心難測!
回到船上,他告訴阿娟陳相公回來了,誰知阿娟沒聽到頭尾就那麼快地告訴了愛娘。怎麼回答她呢?倘若如實說來,一定會增加她的痛苦。他裝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反問道:“你說誰回來了?”
“你裝什麼樣?陳相公唄!”阿娟跟在河東君後面說,“你聽哪個講的?”
阿貴感到很為難,便撒著謊說:“路上聽到的。”
“你也不跟上去打聽一下,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阿娟不滿地嗔怪著,“死人!”
阿貴只得低下頭,無語地承受著阿娟的指責,又把視線轉向水面。
河東君卻連聲說:“只要陳相公平安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不要責怪阿貴。”
阿貴的心彷彿承受著皮鞭的抽打,他悔恨自己當時沒有追上去對陳相公說:“愛娘等你等得好苦啊!”
“怪事,回來了也不來打個照面!”阿娟憤憤不平地說。
河東君卻笑著握起阿娟的手,說:“他會來的!”
可是,他卻沒有來。最初幾日,河東君還以他剛回來事情多的原因來安慰自己,後來,她也不自信了!難道來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嗎?男人的誓言就那麼靠不住嗎?短暫的別離就抹去了烙在他心上的印記?他後悔同她交往了嗎?她不相信子龍會是那樣的男人!可是,他又為何不來看她呢?哪怕只見上一面,讓她訴訴自己的痛悔和疚愧也好呀!
普救寺的夜半鐘聲響了,傳到她耳中,顯得是那麼沉重,空冷,像一個失偶女人慟哭的餘音。河東君愁腸寸斷,無以從憂愁中解脫,提筆寫了首《聽鐘鳴》。
寫好後,竟不忍卒讀。是自己影響了他的前程,人家懸崖留步,我何必自作多情呢?她把它揉成一團,扔到地下。
可是,情感這個東西卻不能像扔紙團那樣容易扔掉的,子龍的面影卻老是浮現在她的面前。他那深情的注視,那無言的關切,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早就刻印在她的腦紋上了!能隨便抹得掉嗎?不,她並沒被他拋棄!他不會拋棄她的!若連這一點都不相信,那還稱得起什麼知音?她相信,除了落選的痛苦,他一定還有很多難言的苦衷。可是,到底是什麼使他不來見她呢?是自感無顏見她,還是猶恐受到她的冷漠?笑話,愛就是犧牲,何況他是為她犧牲瞭如同生命樣的功名!她不是世俗的愛虛榮的女人,他若是那麼看待她,那就太不理解她了,那是對她的侮辱!她將毅然地不見他!像對徵輿那樣!她絕不允許她所愛的人這樣看待她。她一生別無所求,愛的是才,愛的是大丈夫的志氣,求的是理解自己的知音!哪怕他一生落寞無仕進,只要他能真誠地待她,她的心也將永遠屬於他。她相信子龍理解她。知音難得,她不能再等待了,她應該勇敢地去追求,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去找他去!可是,上哪兒去找他呢?上他的家?一想到他的家,心裡就像吹進了一股冷風,周身就有種涼透之感!他的不能來相見,是不是與這個家有關?在世人的眼裡,她是個出身不好的女人,一個卑賤的、徵歌侑酒的娼妓!他們的愛情,能善終嗎?想起陳夫人的目光,她就有點不寒而慄!但她知道,子龍這個時候,也許最需要她。只有她,才能幫助他度過感情上最寒冷的時日;只有她,才能慰藉他的失望;也只有她,才能鼓起他求索的信念風帆。這不是她自我矜誇,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一想到自己能給子龍一點力量和幫助時,不由得膽也壯了,她想她一定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