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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的鐲子,桑谷雋認得這鐲子以迷谷製成,那是一種能夠引路的寶貝,他二姐也有一條同樣質地的手鍊。桑谷雋曾想過於公孺嬰送自己這份禮物也許另有深意,但一直沒相出個所以然來。“或許他真的另有安排吧。我若貿貿然衝上去,也許反而壞了他的大事。”
他最後望了一眼高頭大馬上那位好朋友,心中默默祝禱,便向王宮的方向走去,不再回頭。
“會不會還算漏了什麼呢?”江離怔怔出神:“按理說應該不會,可是”
河伯見他嘆了一口氣,問道:“宗主,有何憂慮?”
“我擔心今天的事情。”
“不必擔心,一定萬無一失!”河伯道:“以都雄虺大人的速度,一有異變,三眨眼間就能趕到別院!我就不信在這天羅地網之中,他們還有逃路!更何況,有莘不破已經上車出發了。估計再過一刻便可抵達宮外。而宗主交代留意的那條巨蛇,也一直盤在於公孺嬰的腰間。”
“偷偷植在陶函主車下面的多春草,確實感應到了不破的氣息。可是”江離搖頭道:“難道於公孺嬰是真的沒有發現嗎?”
河伯深知多春草的底細,說道:“他們若敢擅自對多春草做手腳,一定會被宗主發現!現在多春草一切正常,要麼就是他們的確沒有發現,要麼就是發現了也無可奈何。”
“話是這麼說,可我總感到不安。”江離道:“我以前做事,從來不會這麼沒信心”
“宗主過慮了。”
“不是過慮。”江離道:“而是我感到運氣不在我們這邊。我自信不輸於公孺嬰,可是,我的運氣卻沒不破好。”
“運氣?”
“對!”江離道:“你不明白的。當初和有莘不破同行,我無論做什麼決斷總有強大的自信。就算困難再怎麼大,就算我們的條件再怎麼不足,我也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到最後我們一定能成功的。可是現在這種信心卻沒有了。我感到什麼東西都要算計得毫釐不差——可就算這樣還是常常患得患失。”
河伯皺緊了眉頭,道:“雖然有天運之說,可這東西縹緲虛無,宗主莫要太過放在心上。否則反而容易誤入歧途。”
江離嘆道:“你說得對。我若越在意,只怕就越”
突然宮外來報:“看見銅車了!”
都雄虺笑眯眯地坐在寶座上。寶座下是高臺,高臺下是洪荒巨獸,巨獸腳邊是九鼎宮的基石。
如果有莘羖復起於地下看到他這排場,一定會譏笑他淺薄不文,恰如寒酸者暴富。然而會來恥笑都雄虺的人已經拋棄這個世界了,而在整個夏都、整個神州,還有一大堆像馬蹄那樣仰望著血祖、羨慕他風光無限的草根小民。
於公孺嬰走近的時候卻沒有仰望他,這個男人的脖子似乎從來不肯向上傾斜——除非他要彎弓把太陽射下來。
都雄虺坐在高臺上,笑吟吟道:“於公將軍,這幾天在王都過得可好?”
於公孺嬰竟不理他,大聲道:“商國儲君車駕到!夏國禮官何在!”
都雄虺大為不悅。雖說這些年來商人崛起,夏朝勢力日漸沒落。但至少還維持著名義上共主的地位。都雄虺取代祝宗人為大夏國師之後,一直以“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自居,今天屈尊親自來九鼎宮外,與其說是迎接有莘不破,不如說是來壓場!以防這幾個年輕人造反!哪知於公孺嬰竟然這樣無禮!
東君隱在天上幻日之中,這時探出頭來喝道:“小子無禮!敢對國師如此說話!”
這時河伯已經聞訊出來,怕於公孺嬰以此發揮,節外生枝壞了江離的大事,忙做個和事老,道:“今天大事為重,這些小結暫且放下。於公將軍,快請商國王孫入殿吧。天子可在文命宮那邊等著呢。”
於公孺嬰淡淡道:“王孫?什麼王孫?”
眾人聽了這句話都覺不妙,河伯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衝了過去,掀開主車車門,陶函商隊的勇士也不攔他。
自都雄虺以下,夏朝的人都注視著河伯,卻見他愣在當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你你是誰!”
剎那間,幻日大耀,白雲洶湧。
眼見陶函商隊這一百多人,就如怒海狂濤中的一葉小舟,但這一百多名男兒只是一齊向於公孺嬰望來,竟沒一人有半分懼色!
都雄虺眼中殺機暴漲,向於公孺嬰直逼過來!一字字道:“有莘不破呢!躲哪兒去了?”
於公孺嬰左手落日弓,右首落月弓,雙弓合併,微微一笑,道:“你問我,還不如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