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檗有闐轉向於公之斯,沉默。
“好,如果這位小兄弟真的能夠做到他剛才說過的話。”
檗有闐露面以後,人群慢慢安靜下來,因為檗有闐給了他們一個生存的希望。就連城下的札蠃也不得不承認,檗有闐本身確實也有某種可以壓場的氣勢。衛皓本來已經在慫恿札蠃利用機會,讓民眾當他們的前驅,但札蠃卻仍然舉棋不定,因為駐紮在西城的陶函銅車陣勢至今沒有明顯的表態。陶函的實力,無論誰也不敢忽視的。
“陶函也就幾百個人,我們的人數比他們多了一倍也不止,何況還有潛伏在堡中的兄弟。”
“不到最後關頭,堡中的兄弟不能露臉。至於陶函,不要忘了我們在荒原邊界已經敗了一次。”
剛才無奈的攻城已經堆起了半人高的屍體,對於這些民眾而言,前方的死亡恐懼,甚至比後方來得更加強烈。雖然妖怪被當作人類共同的敵人,但讓人類死得最多的從來不是妖怪,而是人類自己。
“城主,快開門吧。”
面對堅實的城堡和鋒銳的弓箭,他們噪噪聒聒地祈求著。突然,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因為他們聽見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吟唱,接著聞到一股刺激的味道,片刻間,數萬人一起沉寂,一起流淚。
這幾萬平民中最強壯的人衝到了城堡底下,而最勇敢的人則在最前線抵禦著妖怪的侵襲。突然,在最前線的人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妖怪們竟然也開始流淚。
在一種古怪味道的刺激下,數以萬計的人和數以萬計的妖同時流淚。無數滴的眼淚慢慢匯成水線,水線匯成水流,幾股涓涓小流慢慢地向外城的城牆流去。那景象,顯得詭異異常。部分妖怪開始察覺到危險,零星地向城外退卻。但更多的妖怪依然向大風堡的方向湧。或許它們不是不知道危險,而是因為沒有選擇:出了城,等待它們的一樣是死亡。
有莘不破流著眼淚,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沿著城堡牆壁往下溜,同時也感到每流一滴眼淚,自己的真力也跟著弱了半分,彷彿這眼淚所帶走的不單是身體中的水分,還有能量。堡內堡外,所有聞到這股氣味的人都流淌著眼淚,也宣洩著精力。於公之斯知道,江離是用一種連自己所不知道的挪移大法來向所有的人“借”眾人的真力。場中只有兩個人沒有流淚——檗有闐和靖歆。兩人抱元守一,江離的挪移大法竟然借不到兩人的一點功力。於公之斯也在流淚,這倒未必是因為他的功力不及檗有闐和靖歆,而是因為有心相助江離。
有莘也知道這是江離搞的鬼。他站的離江離最近,最先聞到從這小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也最先看到從這小子手中飄散開來的花粉。風似乎也很聽話,把那一團晶瑩的花粉吹成一片粉紅色的迷雲,向外城城牆的方向飄去,在以外城城牆為中心的一帶慢慢降落,那也正是進城的妖怪的立足之地,眼淚匯成的小流也正是在這個地方滲進了泥土。
靖歆眼看著江離以“牽機引訣”借力,以“默巽訣”控風,心中暗暗驚訝:“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他能有多少年的功力!竟能運用這麼上乘的功法!”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吟唱突然停止,金毛絨好像發現了什麼,大吼一聲向城牆外衝,它無疑是城內群妖的首領,領頭的一退,城內所有的妖怪都跟著往外逃。但是對大多數妖怪來說,一切都來不及了。
江離輕輕念道:“羝羊觸藩”
妖怪們腳下的泥土突然裂開,長出刀槍一樣的莖杆,眼淚滲到的地方,每一個微小的種子都在彈指間長成數十丈高的荊棘,每一叢荊棘都披散開數千毒刺,在城牆附近形成一道厚達十幾丈的藩牆,在城門附近長成方圓百丈的叢林。
“璇機渾天訣!”靖歆喃喃道,嘴角微微顫抖,誰也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他已經慢慢猜出江離的師承了。扭曲時間執行軌道令妖樹變態生長,這種神功,只有那個門派才有。
無數妖怪死在荊棘的根部、穿在荊棘的枝幹、懸在血腥的風中。它們的血肉在刺毒的腐蝕下逐步腐爛,溶化,掉在荊棘根部的泥土裡,成為新的肥料。一陣風吹過,這妖異的荊棘林開出萬千多暗紫色的小花,花香慢慢飄開,代替了先前的血腥。石頭壘起的大風堡,泥土堆砌的無憂城,圍上了一個暗紫色花環。
於公之斯嘆息著。有莘的殺戮讓人感到恐懼,而江離的殺戮卻讓人感到美。他不知道自己遇上這兩個年輕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堡外,在陶函利箭和紫蟗寨獸馬的夾擊下,荊棘牆內,剩下的千來只妖怪已經被迅速撲滅;堡內,檗有闐凝視著略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