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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竄到小屋的窗前,向裡邊窺視。
窗簾並沒有拉緊,留出很大的縫隙,從屋裡漏出了亮光。藉著屋內書桌上的綠色檯燈的光,先看見了窗邊的落地衣架,掛著一件赭黃色的呢子軍衣。再朝床上望去,一個人正朝裡躺著,蒙著頭正呼呼大睡,發出很響的鼾聲,震得玻璃都在輕輕抖動。
窗外的人影從懷裡掏出小巧的手槍。槍口慢慢對準了床上的人。
“呯——”
這是消音手槍,只在花園裡發出輕微的響聲,像是冬眠的蛙在石頭底下打了個噴嚏,一切重又恢復了平靜。
槍手的射擊水準絕對是超群的,一槍就中要害。床上的人不再動彈,鼾聲也已消失。
這時,槍手轉過臉來,室內的燈光勾出她迷人的側影,原來就是謝夢嬌。
剛才她聽女傭說黃仲洲在夏令正家,更感到形勢急迫。夏老頭子同總統的距離太近了,隨時可把風聲傳過去,必須儘快除掉黃仲洲。所以當她跳進夏公館的院牆,看到小屋的燈光,特別是看到衣架上掛著的那件赭黃呢子軍服,她毫不懷疑床上躺著的是黃仲洲。因為這種馬褲呢的將校服,不是一般人可穿的。夏令正當然不會睡在小屋裡,那還有誰呢?
謝夢嬌自以為已經除掉了黃仲洲,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她悄悄地拉開邊門,消失在黎明前的夜霧中。
其實,她大錯特錯了,被殺害在床上的根本不是黃仲洲,而是夏家的夥計阮小二。
這天晚上,阮小二陪陳金燦夫婦多喝了些酒,或許談起了家鄉的人和事使他興奮,也或許從陳金燦夫婦的新婚,使他想起自己的不幸,這晚上他醉得大夢沉沉、睡意昏昏,根本沒想到一顆子彈會鑽進夢中。
禍起蕭牆,禍根就在這套呢子軍眼身上,那是黃仲洲送給這個舅舅跟班的一套舊軍服。沒想到阮小二今天故意穿出來在同鄉人面前炫耀一下,卻枉送了性命。
第11章
停在南京郊外明故宮機場的去臺灣夜航班機很快就要起飛。已經啟動的引擎發出越來越響的隆隆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坐在指揮塔裡的排程室主任潘萬里焦灼地站起來,朝大玻璃窗外望去,跑道上沒見一輛車駛來,更不見黃仲洲的身影。這是怎麼回事?
當日下午,軍統局行動處長馬天曉專門打電話來,要潘萬里為黃仲洲晚上去臺灣作好一切準備,還特別叮囑一句:“這是總統的命令。”其實這是多餘的,總統的命令早已下達。潘萬里哪敢怠慢,連忙在特等艙裡安排了一個座位。現在起飛時間已到了,機長已催促過幾次,地勤人員也等得不耐煩了,機上乘客更在罵娘。這些人絕非等閒之輩,在這風聲鶴唳的撤退時刻,去臺的人員如過江之鯽,真是千金難買、一票難求。現在為了一個人耽誤大家,他這個排程室主任如何負得起責任?
他只得抓起電話,打給馬天曉。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馬天曉的小妾,說他不在,到一個叫湯白駒的朋友家裡去了。電話再轉到湯家,這個白駒先生竟說馬天曉今晚根本沒來過,經過再三詢問,開頭說不知道,後來搬出總統的命令,以貽誤軍情一切唯你是問,這個湯白駒才吞吞吐吐說出一個電話號碼:“你打到那兒問一問,看看他在不在。”至於那是什麼地方,他始終不肯說。潘萬里只得按這個號碼撥號。
一撥就通。先是一個女人嬌滴滴聲音,然後才聽到一個人的喘息:“我,我是馬天曉,你是哪裡?”
“馬處長,我是潘萬里。黃仲洲到現在還沒有來,這是怎麼搞的嘛,飛機已經要起飛了。”
潘萬里也顧不得平日的禮節,在電話裡毫不客氣地責問。
馬天曉這一驚非同小可,從女人赤裸的身體上滑下來,足足有三分鐘不講話。只聽見聽筒裡潘萬里的“喂—喂—”聲。這天晚上,馬天曉在一個只有湯白駒知道的秘密地點與一個豔女玩得興起。電話也是從這個女人手中很不情願接過來的。沒想到聽到的竟是一個當頭霹靂,黃仲洲沒有按時去機場,這太可怕了!
馬天曉心裡非常明白,蔣總統為將這批文物秘密運往臺灣,其用心良苦,不亞於指揮一個重大戰役,他每條線都作了周密安排,各行其事,互不過問,所以今晚去機場也沒有馬天曉的份。現在,黃仲洲沒在機場露面,那麼這批文物呢?這可是性命攸關的頭號大事。
馬天曉嚇出一身冷汗,把豔女熱烘烘的身子一推,連忙下床穿衣服。
怎麼辦,報告總統,免不了一頓臭罵、訓斥;不報告,此等大事他馬天曉豈敢隱瞞。丟了官是小事,說不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