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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式知識分子為骨幹的青年運動。留學生和國內的新學堂成為
革命的溫床。孫中山先生的革命派並進而鼓勵革命青年參加滿清政府所創立的新軍,以便接
受軍事訓練,並掌握軍隊。於是革命活動的範圍由聯絡會黨而擴大到了運動軍隊。
一九一○—一年間,許許多多同學居然打破了“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傳統觀念,
進而抱著,“男兒當以馬革裹屍還”的志趣,以參加新軍為榮。他們瞞著家長和學堂當局,
秘密填寫志願書、履歷表(有的還偽造保證人的簽證)紛紛前往投考新軍。甚至有些年齡不
合格的幼年同學也偷偷跑去,有些去投考的同學還興高彩烈的宣稱:“參加新軍,拿起槍來,
才能實行革命。”
學堂當局目擊許多思想激烈的同學忽然失蹤了,既恐慌又驚奇,他們為了避免將來鬧出
事來有所牽連,進行嚴查密訪,設法阻止。我當時不過十三四歲,在同學中年齡較小,沒有
資格去投考新軍,而且也被學堂當局視為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其實我對於那些投考新
軍的同學卻同樣興高彩烈的在暗中予以贊助,對於為他們湊旅費、填寫報名單等事,是特別
熱心的。填寫證件往往要在全校熄燈就寢之後,在床上把帳被嚴密遮著,點上一枝小蠟燭,
秘密進行。寢室內外還要有些同學擔任傳遞暗號的工作,以防舍監們的查究。
事態這樣演變下去,震動全國的武昌雙十起義終於爆發了。
武昌起義以後,萍鄉也大為震動。我父親特地到縣城來把我接回家去。十月二十二日湖
南長沙宣告獨立,江西九江(十月二十三日)和南昌(十月三十一日)也相繼獨立了。各地
都在紛紛響應革命,萍鄉的起義也於十一月三日發生,兵備道楊會康、標統齊寶善逃走了。
革命派推五十四標二營管帶胡標為都督,成立了一個都督府,大出告示,籌餉募兵,雖不免
有些混亂,但革命作為也算是有聲有色。
我家庭對革命是採取觀望態度的,家裡的大人們不讓青年子弟出外,並且要我們留著辮
子,等到大局確定之後,再定方針。他們一面覺得大清帝國有點靠不住了,另一方面根據傳
說,認為孫文不過是一個草藥郎中—即江湖醫生—能否主宰中國還是有問題的。
可是我家的年青叔父們和兄弟們常常集在大廳裡高談時事,傾向革命,對於家長們的措
施深為不滿。結果我家裡二十幾個青年就在大廳裡公然全體將辮子剪掉了,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對於家長是一個重大的示威。家長們對這一幕大為尷尬而又無可奈何。他們心中也許想著
子弟們的動作是對的,不過做得早一點罷了。我們這群青年覺得佔著了上風,有的進而要去
參加革命軍,有的要為革命宣揚和奔走。這種對滿清滅亡的稱快和對中華民國誕生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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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一冊
充分的流露出來,而再也無法加以抑制了。
革命的浪潮“就如我們前面說的那樣”撞擊著我那古老的家庭,我的母親在許多年以後
所說的一段話,最足以形容出這些年代中這個家庭所經歷的種種變故。
一九三八年冬季的一個月夜裡,在桂林的六塘鎮上,也正是日本飛機轟炸桂林的時候,
我的老母緬懷家園,向我敘起家常來了。她說:“兒呀,你還記得你的外祖母家麼?那是你
八歲時去過的地方。”我回答說:“媽,還記得一些。”母親接著說:你還記得外祖母的花園
麼?那裡面有半月形的池塘,茂密的花木,也稱得起雅緻的,門前有很高的旗杆,廳堂裡有
幾塊橫匾。那是瀏陽縣文家市一個善良的唸書的人家。家裡的人口並不算少,忠厚持家,不
愁衣食,經過這三十年的變亂,眼看著這個劉家完全敗了,現在只剩下一個你的年青老表,
在外面做工營生。
母親又接著說:我家比起外祖母家來,光景也好不了多少。明末清初的時候,我們的祖
宗也不知為了什麼原故搬到這兩省交界的山區里居住,雖然是客籍,倒也相安無事的住了下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