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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的《醉花陰》,也是他前生頗為喜歡的一闕詩詞。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倒是頗有些意外之喜。玉尹是個極喜歡雅樂的人,前世曾立志,想要把宋詞的詞牌樂律恢復,然則卻一直沒有成功。
而今,親耳聽聞古人吟唱,確是別有滋味。
“聞李娘子詞,總使人拍案叫絕比之清真居士那‘莫將清淚滴花枝,恐花也,如人瘦’,卻更見高明。德甫好運氣,竟得才女所鍾。”
就在玉尹沉浸在歌聲中時,忽然聽到身邊有人說話。
扭頭看去,卻見兩個學士模樣的男子,站在不遠處交談。一個身材欣長,面容清瘦,神情飄逸。身穿藍色寬袍博帶,頭上還帶著一頂高統尖頂學士帽;而另一個身材稍矮,面容紅潤,氣度沉穩,身著白色寬袍博帶,頭戴學士方巾。兩人氣質非凡,不時發出爽朗笑聲。
李娘子,便是李清照。
此時的李清照,應該還沒有易安居士的別名,故而更多人稱她‘李娘子’。
聽他二人口吻,卻是和李清照認識。
因其所言‘德甫’,便是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表字。這麼直呼表字,顯然和趙明誠的關係不錯。而看他們的打扮,似乎是太學生。趙明誠也是太學生出身,前兩年才外放緇州知州,也算是開封府的名人。
至於他們說的清真居士,就是早兩年亡故的北宋詞人,周邦彥。
玉尹有些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突然介面道:“李娘子這首《醉花陰》甚好,只可惜琴師學藝不。‘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一句,右手當託一弦,左手落指吟。偏他右手擎弦,令曲調激昂,少幾分婉約。”
‘託’、‘擎’,包括落指吟,都是古琴演奏的指法名稱。
兩個太學生聞聽,頓時露出詫異之色,回頭看來。
不過,見玉尹打扮,卻不由得微微一蹙眉。但旋即撫掌稱讚,“大官人卻是好耳力。”
與太學生打扮裝束不同,玉尹衣著,卻是正經的市井裝束。
不過與普通市井中人又有些區別,衣著透著幾分華美。似這樣的裝束,大都是身無功名,卻又小有家產的市井中人裝束。由於雙方很陌生,所以言語間也非常客氣,稱呼一聲‘大官人’,卻有些抬高了玉尹。
北宋,是一個文風極為鼎盛的時代。
風雅而精緻,是這個時代的特徵。市井中人懂得詩詞歌賦者,並不在少數。若有人吟誦詩詞,會有不少人在一旁聆聽欣賞。如果感覺作的好,便鼓掌喝彩;若感覺作的不好,也不會有人嘲笑,會微笑散去。
這是一個對文人雅士極為寬容的時代,所以兩個太學生倒沒有感覺突兀。
而且,玉尹說得也沒錯。
醉花陰這詞的格律,對指法極為講究。
但如果沒有幾分功底,還真不太容易聽出這其中的錯誤。
藍衫文士笑道:“看那畫舫,不過是普通人家,如何請得好樂師?”
玉尹笑了笑,而後朝兩人拱手,轉身準備離去。
但那白裳文士卻快走幾步,攔住了玉尹的去路,“大官人好耳力,若非方才提起,我險些忽視。在下陳東,此李逸風,未請教大官人高姓大名。”
“小底玉尹。”
玉尹?
陳東和李逸風,不由得撫掌大笑,連聲稱讚好名字。
玉尹卻不知道,他這名字有什麼好。只是這兩個太學生說好,那必是有些說法。事實上,玉尹本是春秋戰國時期楚國的掌璽官名。卻不知玉尹的老爹,如何為他起了這麼一個名字。至少在陳東和李逸風看來,能起這麼一個名字,家世想來也不會太差,竟生了幾分結交之心。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
如果談論樂律,玉尹倒是不懼。
可是和太學生一處說話,難擴音及詩詞歌賦,卻不是玉尹所擅長。
但玉尹卻小看了陳東二人的熱情。
古人以琴棋書畫為君子四藝,更代表了文人騷客的風雅。玉尹既然精通琴律,在陳東和李逸風看來,恐怕也是個隱身於市井中的風雅之人。
所以,兩人生了盤桓之心。
玉尹卻不想過多的交談畢竟他重生不過十日,對於這個時代的瞭解,更多是源自於這具身體原主人殘留的記憶碎片。萬一有什麼說的不得體,豈不是平白招惹是非?也正是這個原因,玉尹不願久留。
就在這時候,忽聽有人高喊:“小乙哥,你怎地還在這裡和人說話?”
玉尹一怔,忙回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