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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抄它有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錢玄同想起了自己的使命,認真地說:
“豫才,當初留學日本時,你是說過要用文藝來改變國民性的,怎麼現在卻鑽進死人堆裡去了”
周樹人沉默不語,臉色發青地點燃一支菸。記得剛從日本回來時,他還特意帶走了一束櫻花,如今上哪去尋找那片絢麗的雲霞二弟來京後,把騰出的房間挺雅地作了一番新的擺佈,而他卻生不出這份閒逸的興致。每天辦公回來,就陷入了古籍和金石拓本的圍城之中。最近竟無聊到用木盒子養起壁虎來至於脾氣,也越來越壞。夜間,不知誰家的貓來屋上騷擾,他都會大怒而起,拿著竹竿窮追不捨。他長吁了一聲,苦笑道:
“我是在麻醉自己的靈魂!”
錢玄同說:“這又何苦”
周樹人又深吸了一口煙,無奈地說:
“我承認,我變成了一個十足的悲觀主義者了!我覺得革命以前,我是奴隸。革命以後不久,又受了奴隸的騙,成了他們的奴隸!”
錢玄同試探著勸道:
“我想,你應該寫點文章,用你的筆去改變這一切。”
“改變?”
周樹人驚愕地瞪大眼,有點衝動地站起身比劃著說:
“中國好比是一間鐵屋子,沒有窗戶又極難打破。裡面躺著許多熟睡的人,快要被悶死然而他們是從昏睡進入死亡的,所以感受不到臨死的悲哀。現在你卻大嚷起來,要他們感受這臨死前的痛苦,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
錢玄同也激動起來,目光炯炯地反駁道:
“既然已經清醒地起來了,就不能說絕沒有毀滅這鐵屋子的希望。”
“是啊,說到希望,那是不能抹殺的!”
周樹人點點頭坐了下來,他心裡已意識到用手造的牆,把自己同時代隔離開來總是不好的。就是全然沒有了希望,難道這黑暗就不該受到詛咒麼?
周作人也從隔壁房間踱了出來,與錢玄同打著招呼:
“玄同兄!你們聊得好熱鬧”
周作人因最近接到蔡先生的聘書,讓他教授歐洲文學史和羅馬文學史,月薪也增至240元,心情舒暢多
“啟明,來,一塊聊!”錢玄同從皮包裡取出兩本《新青年》,遞給了周氏兄弟。
“實不相瞞,近來我們《新青年》銷路不佳,想懇請二位賜稿,鼎力相助”
周樹人笑道:“看來你們是覺得寂寞了,既沒有人大聲贊同,也沒有人跳出來反對”
他理解《新青年》同人的甘苦,這種境遇,與自己當年籌辦《新生》的時候十分相似。
錢玄同有些尷尬地解釋起來:
“所以我們正在醞釀改組,想從明年起輪流主編一期刊物,適之、守常、半農還有沈尹默、高一涵都答應加入進來刊物的面貌也要發生大的變化,要打倒一切腐朽的舊文化,來一次新文化運動。仲甫託我向你們問好,歡迎你們上陣助戰吶廠
周樹人想起不久前的那幕復辟鬧劇,爽快地答應
“既然主將有令,我就遵命當一名過河卒子,為你們吶喊幾聲吧!”
錢玄同連聲叫好,又問周作人:
“啟明,你哪?”
周作人這人天生一副菩薩心腸,見兄長已答應了,也想了想說:
“我把古希臘諦阿克列多思的《牧歌》用白話文翻譯出來,你看如何?”
錢玄同見大功告成,高興地夾起黑皮包,說:
“好!好!讓我們一齊動手,來打破這個鐵屋子!”
周樹人挺喜歡錢玄同的那股生氣,送他出來時逗趣地說:
“下次來早些,我請你去衚衕外的廣和居吃炸丸子,怎麼”
錢玄同大喜,可又害怕門房的狗,忙提心吊膽地溜走
19
轉眼到了深秋,當香山的紅葉搖曳出火焰般的熱情時,校園裡也出現了一派嶄新的氣象。
蔡元培整治北大已初見成效,這些天他好像過節似的,臉上總是樂呵呵地笑。此刻,金色的陽光暖暖地射進他的辦公室,蔡元培正斜靠在圈椅裡,津津樂道地翻閱著一大摞散發著墨香的《北京大學日刊》。這份新創刊的讀物,幾乎每天公佈的都是令人振奮的好訊息。
北大評議會終於正式成立了,胡適當選為文科評議員。教育部採納了他的建議,同意修改大學規程,在北大首先推行選科制。法科學長王建租來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