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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幸福路到他們機關那條原本彎曲曲的馬路已經展寬取直,在新分出來的快慢車道的間隔處栽著幹挺葉茂的白楊,綠油油的闊葉在微風細拂下婆婆絮語,柏油路上鋪滿被樹葉篩得晶瑩細碎的陽光。他信步朝前走著,並不急於趕到處裡報到,他對於現在能有權支配自己的時間懷著一種特殊的興奮和滿足,細細地飽覽著沿街的景物;搜尋著舊時的記憶;呼吸著自由天地的氣息,以一種享受的心情在這條幽靜得讓人心醉的林前路上,漫步走著。
三十分鐘後,他來到了機關的灰樓。
樓道里的牆壁是剛剛粉刷的,顯得光線明亮,一直存在腦子裡的;日印象也因此更遙遠了些。也湊巧,在樓梯上碰到的第一個熟人就是小陸,看上去,他比過去更加發福了。
“小陸,你這傢伙,把我忘了吧?”他高興地向愣在樓梯上的小陸伸出手去。
“是你?”小陸看清了他,驚喜地用白細多肉的手掌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剛到?怎麼不來個信兒,我好去接你呀。快來,大夥都在。”小陸一把搶過他的手提包,拽著他往三樓跑去,邊跑邊亮開嗓門喊起來。
“小週迴來啦,周志明回來啦!”
足有一個小時,他被人們包圍起來,問長問短。他興奮得滿臉通紅,應接不暇,直到段興玉帶著處長來到辦公室後,人們才三三兩兩地散去。
不知是由於面容的老態還是由於體態的臃腫,紀真比兩年多以前增加了不少派頭,硬領的的確良白上衣纖塵不染,花白了的頭髮梳得根根筆直,很有風度地向後揹著,鬢角也修飾得很整齊。他握了握志明的手,眉宇間掛出很有分寸的微笑。
“回來啦?坐吧坐吧。”
第一句話,周志明便感到一種疏遠的客氣。
紀真在大陳的座位上坐下來,笑著說:“咳呀,為了你的問題,我可是倒了黴了,讓‘四人幫’整得好厲害。他們要是上了臺,我們這些老傢伙非要人頭落地喲!”
段興玉在旁邊接嘴說道:“你抓起來以後,紀處長在甘向前那裡為你講了幾句公道話,在311案的調查中也頂了甘向前,結果叫他們撤了職,粉碎‘四人幫’以後才又回來主持工作的。”
周志明感激地衝處長點點頭。
紀真接著說:“是嘛,他們要搞你的巡迴批鬥,我不同意;要把311案當作你通敵縱敵的案件來調查,我也不同意,淨跟他們唱反調,惹惱了他們嘛。”話鋒一轉,說:“好嘛,你回來了就行了,好好工作,思想上木要背什麼包袱,啊——。”
志明又點點頭,卻不盡明瞭他話中的含意,紀真又說:“你的結論你都看過了吧?是嘛,這個結論還是兩分法的,還是公正的嘛。一方面,改正了過去的錯判,又恢復了黨籍,另7方面,也指出了你當時在處理那件事情時的錯誤,反對‘四人幫’是好的,但作為一個公安人員,你所使用的方法,我只是講方法,是木太恰當的,對吧,我相信你對這個問題會有正確認識的。”
後面這幾句話,口氣相當婉轉,很有些語重心長的意思,但周志明的情緒卻明顯低沉下來,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接。
場面有些尷尬,紀真換了一個話題,對其他人笑著說:“咳,預審處的那些人辦事真是不像話,他們的案子,硬要我們負責複查,好像小周的罪是五處判的,結果三下兩下拖到現在,要不你早就能出來了。”
他仍是垂頭無語,紀真又扯了兩句別的,便說有事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他默默然站起來,拎起手提包,說了句:“回家。”
段興玉看了看手錶,說:“我送你下樓。”
段興玉送他出了樓門,又出了機關大院的門口,才站住,說:“這幾天你不用著急上班,多休息休息吧,把戶口、糧油關係都先辦了,需要科裡幫忙就來說一聲。”
他點點頭,“行。”
段興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部,“結論上的小尾巴,別太放在心上,大家是有公斷的。”
他這才笑了笑,“我不在乎,沒事兒。”
還不到下班的時間,在街口公共汽車站等車的只有他一個人。手提包不再是沉甸甸的,大部分蘋果已經被大家分而食之,微風吹過,遠遠地送來一陣很不熟悉的蛙叫似的音樂,雜帶著幾個年輕人輕浮的戲濾聲。
“志明,”有人在身後輕喚,循聲回望,他的目光和一個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視在一起。
“嚴君呀!”他臉上浮出笑紋,用同樣的輕聲叫道。
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