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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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窗外景色,我心裡像東河的水面陣陣漣漪,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你怎麼了?請我來聊又不說話了?”格雷注視著我問。
“對不起。人的心情有時實在是很怪,不受主人的控制。”我記得有一次聽李之白敘述完他在加州和蘭德的經歷,我也是這樣,李之白期待著我的諮詢,我卻沉默無言了好久。
我想起李之白告訴我的他在聖地亞哥過新年早晨做的那個夢。我把那個夢轉述給格雷聽:“李之白那個夢以變形歪曲的視覺想像,揭示了他意識到自己同性戀後的內心活動,揭示了他對美國男人愛戀的一開始就隱藏著對神秘未來的不可知、悲哀和憂慮。”
格雷點點頭,“理智和愛慾較量時,我們會被後者打敗。人畢竟是按照自己的慾望來生活的。一旦觀念改變,一旦環境許可,只要人有所選擇,人多半服從慾望。這是做人的基本。只是人不願承認,只是我們壓根兒不想低估我們的理智。”
我非常同意格雷的說法,“愛慾的力量,使人把自己最直接的本能從良知中割開。為了使這種分割不傷害冠冕堂皇的面具和尊嚴,人把愛慾合理化,把言行賦予令人嚮往的英雄或前衛的色彩。從鼎鼎大名的亨利·米勒到同性戀詩人金斯堡哥兒們,從我們祖宗皇上到早年政黨領袖,早已這樣做了。擁擠的人群中,大家正在這樣做。如今中國美女作家的身體寫作,正是當年亨利·米勒和金斯堡哥兒們言行的當代翻版。李之白是這千千萬萬人中的一個,只不過帶著他個人的奇特色彩。”我不否認,愛慾本身有審美因素。李之白的故事裡,有美的動人之處。人類愛慾中的美醜是非,就像我們自己的優缺點一樣,很難把其中的一面單獨抽出來。一個人的優點,在另一方面正是這個人的缺陷。
格雷告訴我,那年從聖地亞哥回來後,他和李之白透過兩次電話,沒有見面。因為李之白的課和實驗非常忙。直到暑假,田麥被哈佛大學錄取即將來美,李之白才來找他。
那是一個星期五。兩人約在下午見面。那時,格雷在位於林肯中心的紐約藝術圖書館負責畫冊收集。李之白到他工作的圖書館二樓辦公室找他,格雷一眼就認出了他。
格雷帶他看了看藝術圖書館。畫冊、唱片、電影錄影帶和音樂藝術雜誌,應有盡有。格雷還給他介紹了一些美國著名的音樂。當格雷知道李之白沒有紐約市圖書館證,就叫他辦一個:“只要你在紐約居住,就可免費申請圖書館證。整個紐約市有300 家公立圖書館。有了圖書館證,你可在任何一個公立圖書館借書和音像。如果附近圖書館沒有你想要看的書或音像,圖書館會幫你從別的圖書館免費借調過來。你可在這個圖書館借,在你附近圖書館還。我常這樣做,有時要還書了,可我正好要去和圖書館相反方向的地方,我就在經過的圖書館把書還了。如果你想續借,不用到圖書館去,打個電話就行。你是學生,這樣不花錢又方便。”
李之白想,什麼時候中國也有這麼多公立圖書館就好了。
兩人到附近的飯店去吃晚飯。
李之白告訴格雷,自己同時愛蘭德和田麥,如果說蘭德代表著美國文化裡活躍的現代因子,那麼田麥則代表李之白成長的中國文化背景裡的新一代女性。
格雷傳訊似地盯了李之白一眼:“那你有什麼打算?田麥來了後,你跟她結婚?如果她知道了你和蘭德的關係,她能接受嗎?”這些問題,李之白都反覆想過。事到如今,他想鋌而走險。他不願意失去蘭德但又想和田麥結合。蘭德人再好再吸引他,他們兩人的未來是不確定的,況且他沒法對田麥、家人和中國朋友們公開他的同性戀。就算田麥能預設,蘭德能接受自己和田麥結婚嗎?
格雷提醒李之白,蘭德不是雙性戀者,恐怕不能接受他所愛的男人又愛著另一個女人。
“正因如此,我來找你。或許你的經驗會對我有幫助。蘭德知道我在中國有女朋友,也知道她將要來美國留學。”李之白的眼神裡露出希望的幻想,但又惶惶若失。
格雷很肯定:“蘭德愛你,當然對你過去的一切都不在乎,況且你從中國來,他可能會認為你在中國沒有體驗過同性戀,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你是從他身上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同性愛,而你顯然認同了這種愛。除非蘭德對你很快厭倦了,移情別戀,如果他想和你長久下去,要接受你和田麥結合是不太可能的。我想,他是期待你對自己的性取向認同後,不再和女人有什麼情愛的瓜葛。”李之白猶豫了一下,把蘭德在舊金山酒吧裡剛說完愛自己就去和別人發生性行為的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