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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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莫名湧起難受、厭惡和長時間揮之不去的怨怒,他憑什麼帶著與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張揚著他與另一個女人的歡樂結晶,叫我去愛他,愛他和她交媾得出的果實?
我翻箱倒櫃地把記憶晾出來,要向你描述我長達兩年的情感煉獄,這對我來說,無疑是殘酷尖刻的。許多日子以來,我總是蜻蜓點水般掠過那次情感的湖面,當我準備告訴你這一切,我已經決定面對,我需要你與我一起進入回憶,幫助我卸下心頭沉重的愧疚的石頭,我會像漁船上的鷺鷥,深深地潛入水底,忠實地捕撈記憶之河裡的關於我的真實的愛恨、嫉妒、狹隘、自私和無盡的愧疚,並毫無隱藏地奉獻給你。
蕩著小船兒般的眼睛
深圳的冬天通常是陽光明媚的。陽光散漫的籠罩,柔若無骨,像無所事事又貪睡遲起的二奶,無盡的慵懶。太陽底下的人,臉上像塗了黃油般一樣亮彩,特區人民的幸福生活充分體現於滿溢的脂肪和褲腰帶上那一堆累贅的肥肉上,所以保齡球、高爾夫球、網球等一系列與幹掉脂肪有關的活動,也像皮下脂肪一樣迅猛增長。我是一個單身女孩,各種體育專案都非常拿手,曾獲全校體育全能冠軍,長得還有幾分姿色,難免像寵物一樣,獲得友好與青睞。
何波電話通知,告訴我今天上場的有某局長某主任時,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腹裹大象的蟒蛇笨重蠕動的形象,當然那張肚皮是不會撐破的,像孕婦十月懷胎一樣,一旦與肌體血肉相連,自身的功能就相應地增加了,時間一長,並不覺得肚子沉重,偶爾摸摸,還挺有成就感。我扛著網球拍子往體育中心的網球場趕。陽光下我的影子有點消瘦,但很矯健,這都是陪練的結果。我很樂意當陪練,能認識些不大不小的官兒倒在其次,主要是打球管飯,且不是隨便的飯局,弄十斤八斤“過山峰”打火鍋是常事。你知道一個人過日子最愁兩件事,一是吃飯,二是性事,吃飯可以湊合,性事卻沒法隨便。
何波在武漢時就是副處級,調過來後降到正科級,一年後提副處,正處路上“行路難,多歧路”,一副又副了兩年,這時何波也才三十三歲。何波沒有大肚皮,顯然,他也是球翁之意不在練,我與他在這球場上算是各有所圖。
我走了十五分鐘,到球場的時候,他們已經幹得大汗淋漓,只剩條褲衩。我一向不喜歡見面握手行官方禮節,因此當何波說你上我撤,我握著拍子,喊一聲“看球!”就“啪”的一聲把球發過去了。對方措手不及,腆著肚皮晃著那個謝了頂的腦袋,笑呵呵地說,何波,來者不善啊!何波附和,是啊,劉局長,這位可是女中豪傑喲!何波說完向我使個眼色,我明白他是讓我悠著點,不能讓人如此奔波,必須把他喂得恰到好處,喂得雄心勃勃,畢竟只是個陪練,不是征服者。啊呀,劉局長,對不起,很久沒打了,力度控制得不好!我故意揉了揉手腕甩了甩膀子,做了幾個擴胸動作,證明我肌肉生硬,缺乏鍛鍊,其實我哪周不打它個三兩回。打了一場,劉局長勝了,他揩完汗,一隻手搭在肚皮上,享受微風,彷彿得到下手們點頭哈腰的阿諛奉承,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我退了,何波上。憋著一身體力無處釋放實在不過癮,不過癮我就在場邊東望西張,那邊有兩個官兒捏著球拍,隔著球網湊得很近地談論什麼,八成又是機關那點破事。我坐下來感覺無聊。這時場地角落裡靜悄悄地潛出一個小女孩,手裡玩耍著兩個黃色網球,像條小狗一樣的腳步怯怯。她不說話,淺淺地朝我笑了一下,露出細密的小牙。我覺得她不太快樂,她平常而禮貌的笑容裡瀰漫著不屬於一個孩子的安靜與憂鬱。我記不起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只感覺質地彷彿很好,不會因為穿著搭配的不太諧調,短髮的凌亂不堪而讓人產生因為貧窮無法打扮的錯覺,頂多像個有錢卻沒媽照管的孩子。我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一個母親更懂得打扮孩子,更喜歡打扮孩子,在另一個意義上來說,沒有任何人比一個母親更愛孩子。
儘管那樣,她的漂亮依然是突出的。我喜歡漂亮的孩子和可愛的小狗,我也常常把孩子比作小狗,兩者都讓我產生撫摸與擁抱的衝動。於是我向她招手,她怯怯地走近我,黑眼睛清澈透亮,卻像葡萄一樣安靜。她依然不說話,輕輕而又自然地靠著我,彷彿靠在我的膝邊,就是我向她招手的目的,然後鬱郁地看球場上的人跑來跑去。
我正想詢問小女孩一些問題,何波走過來了,他象徵性地掠了掠女孩的頭髮,好像是因為手無處可放,而臨時找了一份差使,他眼睛看著我,近乎傻笑地說,她叫何心依,三歲!他舉起礦泉水瓶咕嚕咕嚕往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