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3/4頁)
淋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話,高興的,不高興的,明白的,不明白的,手上的每一條紋路都參與了這場展覽,參與了這場談話。她心裡清楚,謝東不可能不知道她和西渡的關係,但是,他了解到什麼程度,她不得而知。
她首先累了,困了,而風和雨還在繼續。你在我床上睡吧,現在很晚,雨又一時停不了。他已經鬆開她的手,替她開啟被子。我翻翻書,天就會亮了。見她不動,他補充一句。你總不能坐一夜吧?咱們各佔一邊,好歹也可以睡上一覺。她聽罷,便和衣上床睡下。他還是翻了一遍書,見她睡熟了,就在她的另一側悄悄躺下,關了燈,只聽得外面的風和雨,仍是混亂一片。
那夜以後,手和手又交流了幾次。每次交流的時間都很長。手和手已經熟識了,它們熟悉了對方每一條指紋的走向,濃淡,輕重,長短,粗細,美醜;熟悉了每一條指紋的思想,顧慮,期盼,欣喜。後來,謝東終於忍不住了。
你和他,還保持聯絡嗎?在自己的木閣樓裡,他問道。本來用“關係”這個詞,才比較符合他真實的想法,但他不高興用,所以就用了“聯絡”,這麼一個普通的,沒有太多感情色彩的詞。好像用“聯絡”這個詞,就不會觸碰到二妞和西渡的感情。她的心驀地一跳,只是搖了搖頭。她被最近的事情攪亂了,西渡這個人,像一個夢境,被她遺忘,並變得模糊的夢,越來越不真實,他像老奶奶嘴裡的一個詞,遠去了。
是沒有割斷聯絡,還是沒有保持聯絡?
沒有聯絡。
那你,是不是還想他?
她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不至於那麼傻,明知道沒有結果的。
他似乎對她的話感到滿意了,停止了發問,說,到河邊走走,涼爽的感覺應該不錯。她說河邊太冷,不如下軍棋算了。但是,第一盤旗才開始走幾步,整盤棋就亂成一團麻。她也不知道,怎麼忽然間就在他的懷裡,他的嘴唇就那麼壓過來了。她還主動張開嘴,伸出了舌頭,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她為自己的熟練暗自吃了一驚。緊接著她被他的肌膚灼傷了,整個人焚燒起來。他比她更熟練,從接吻開始,所有的動作沒有一絲生硬,顯得非常連貫與融洽。他觸動了她身上最敏感的疆域,在她的默許下,侵佔了她最神聖的領土。她倒下了,像旗幟倒在自己的山頭。完後他有點悶悶不樂,還悄聲地嘆了一口氣。她沒發覺,低著頭收拾自己。這件事本來就進行得匆匆匆忙忙,這會兒像打碎了碗似的,心裡有一小片遺憾。
雪下得特別早。下雪前,北風颳了三天三夜,街道被風掃得乾乾淨淨,似乎是為迎接第一場雪,於是精心洗漱了一番。雪粒是在第四天早上落下來的。雪粒落得很急,夾在風中,沒頭沒臉地砸下來,僅吃一碗白粒丸的工夫,便填滿了街上的坑坑窪窪,以及屋上屋下所有的縫隙,整個小鎮就像撒了一層稀薄的鹽。這時候,除了滾燙的白粒丸湯,身體裡的血,小鎮裡幾乎沒有流動的液體。屋簷下的汙水凍結了,大街上的咳嗽的痰水凍結了,各種聲音也凍結了。梧桐樹幹的向北部分,結了一層厚實的冰塊,枝丫上垂掛晶瑩的水滴狀的冰條,它從來沒有這般赤身裸體過。
蘭溪河上也結了一層冰,冰上雪粒鋪得均勻。烏篷船嵌在冰塊裡,安靜地停泊。船四周的冰塊被搗碎了,因為船上的人要取水做飯,洗衣。碎裂的冰塊還漂在水上,像浮木一樣,搖晃。到中午的時候,躁動的雪粒輕悠起來,變成小瓣的雪花,以翩躚的舞姿落地。有雪粒和冰塊墊底,雪不會融化,因而很快便積得很厚,先前撒的鹽變成了蓬鬆的棉花,各種硬朗的線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沒有質感的圓潤。斷橋上的獅子也臃腫了,楓林裡的樹開滿了大朵的白花,白色房頂下的褐色木材建築,格外安詳,好像那些房子裡隨時會走出一個童話故事裡的人物來。而在斷橋上眺望河岸,目光越過白茫茫的蘭溪河,對岸那一長排披著白髮的垂柳紋絲不動,全無春天花絮亂飛的得意與俏皮。
二妞結束了一天的忙碌,也不管天都快黑了,硬拉著謝東陪她到河邊踩雪、敲冰塊。下雪的天氣裡,是沒有黑夜的。黑夜裡的雪格外白亮。謝東不同意去更遠的地方,於是,兩人只是在斷橋下面的碼頭轉了轉。
近岸邊的雪早被人踩亂了,踩黑了,冰塊更是撈不著一塊。河風不大,吹到臉上是一種很舒服的冰涼。
嘿,真氣人哩,都讓人給糟蹋了。二妞很失望,一邊踢雪一邊嘟噥。
你不也是趕來糟蹋的嗎?只不過沒有趕上第一個而已。謝東似乎情緒不好。
二妞覺得他的話有些刺耳,便不吭聲,還是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