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點123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少說話,我知道我們宿舍那個借住的英國文學研究生是他的新情人。我看著他們愛情的進展,聽那大女孩輕描淡寫地說起他,她盡力地想向我們這幾個一年級的新生證明他們之間只是朋友,這讓我覺得很可笑,有誰會在意他們上沒上過床呢?反正我不在意。他來的時候,也常常和我聊聊天,他總是“小孩”來,“小孩”去地叫我。
一個月以後,那個女研究生搬出了新生宿舍,那年夏天她已經畢業了。第一個學期結束前我還去看過她,她借了陳天的小說給我,也給我看她寫的詩。但我再沒見過陳天,她偶爾提起他,但總是以“你不懂”作為結束。
“陳天有老婆,孩子都六七歲了。”魏紅肯定地說。
女研究生搬走以後,宿舍裡住了五個新生,魏紅是其中最老練的,她上高中時就發表過小說,對文壇的事十分了解。
我知道我們有種傾向,總是想神話我們的情感,給我們的人生帶上宿命的光環。我肯定不能說那時候我就知道有一天我會和陳天上床,甚至愛上他,但是有時候,你看到一個人,便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和他發生某種聯絡。這就是我和陳天之間的感覺。
我寫下這些文字,知道我的少女期永遠地結束了。它早就應該結束,我已經當了太長時間的少女,二十七歲時還被陳天稱為“幼女”。這些青澀、幼稚的記憶一直擱淺在我的體內,讓我保持了孩子的容貌,臉上留下那種迷惑、不安與執拗的神情,只要這種表情還在,我便一直生活於時間的夾縫之中,不再年輕也不能老去。
該是把這種表情剔除的時候了,心安理得地讓時間的紋路爬上我的面頰,我會變得堅定
,坦然,而且安詳,而你將不再愛我,我可以自由地老去,我將脫離你的目光,從歲月的侵蝕中獲得自由。
在我十八歲見到陳天以後,他便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了,他再出現要到好多年以後。這中間我的生活被徐晨佔據,有一陣子我甚至不能想象自己還會有另外的生活。
當然,你已經知道了,後來我和徐晨分了手。分手的時候,雙方都做了很多殘酷的事情——殘酷,而且丟人。
我有了一個新男友,並且毫不猶豫地和他上了床,徐晨被這件事氣瘋了。他先是要走了他寫的所有情書,然後給它們編了號,連同我的情書一起,一封封用新信封封好,寫上學校的地址,以每天十封的頻率寄給我,一氣兒寄了二十多天。
這些數量巨大的情書雪片一樣飛來,大家都以奇怪的目光睨視著我,每天從同學手裡接過這些帶編碼的信時我都又羞又惱,無地自容。後來這些信終於停止,我以為是徐晨手下留情,直到學院傳達室的保衛把我叫了去。
那個瘦瘦的,長了一臉兇樣的保衛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好一陣子,說了這麼一句:“你就是陶然?”他大概把讓我在那兒呆站當成了一種懲罰,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身從櫃頂上拿下一大捆編了號的信件——原來是被他扣下了。兇保衛威脅說,如果這種擾亂學校正常郵政秩序的事不停止,他就要把這些東西交到系裡,交給學校。一想到老師們下課後湊在一起,分頭閱讀徐晨那些把我叫作小兔餅乾的情書的景象,我簡直就要當場昏倒。為了不使這種情況發生,我使出渾身解術,認錯哀求,賭咒發誓,說這些信不過是連載的小說,是為了提高我的文學修養,以後保證改用其他方式,保證不再發生,他終於滿腹狐疑地把信交給了我。
情書轟炸結束以後,我依然不能安心,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作為一個魔羯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得體的行為,而這恰恰是徐晨的拿手好戲。
果然。
一天中午,吃完午飯回來我就看見一摞來信放在宿舍的桌上,有我的,也有別人的。我隨手翻著,忽然一個信封上熟悉的字型跳了出來——是徐晨寫給魏紅的!絕對沒錯,就算徐晨再加掩飾我也認得出他的字型,更別說他寫得工工整整,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我的臉脹得通紅——他又要幹什麼?他又要耍什麼花招?他讓我在學校裡丟人現眼還不夠,還要鬧到宿舍來?就在我猶豫不決,不知是該吃了它,還是燒了它的時候,魏紅拿著飯盆進來了。我手裡緊捏著那封信,打定主意決不能給她。
“魏紅,是徐晨寫的!——有你一封信,我不想讓他麻煩你,我拿走了。”
我語無輪次地說完,不等她的反應便拿著信跑了。
在中午安靜的小花園裡我讀了那封信,然後把它們撕成碎片。我和徐晨總是約在外面見面,他和魏紅並不熟悉,當然他知道宿舍裡每個人的名字和她們的故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