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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就在想,我們生活的這星球,莫非是以人們的無聊和孤獨為能量,日夜旋轉的嗎?
我們笑得疲倦,停下來之後相對無言。沉默良久,葉笛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狠狠地抽菸。她的指甲都已經被燻黃了。有濃烈的焦鹼味。她模糊地輕聲說,我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常無法入睡,幻聽,頭痛,脫髮,扁桃體容易發炎。情緒常常低落。對任何事情沒有興趣有時候覺得自己在死一般地活著
我應她,好了葉笛,還年輕,不要再想了。想多了也沒有用。
她又自言自語道,很多年以前我讀高中的時候,覺得除了學習和考試之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可怕的事情了。以為只要畢業了不用再學習、考試,活著就會很容易。她笑。
我側過臉來看著她,只覺得她輕易讓我有溺水一般的無力和悲傷。我突然煩躁,拍她的背,說,好了好了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
葉笛轉過臉來,眼底溼潤,與我目光相對。我一時覺得渴,伸手拿了一杯水喝,然後遞給她。她不伸手接,只就著我的手喝完了水。我拿著空杯子,她便湊過來吻了我的肩。
她說,晚安,我也困了。
立春的時候亦俊回來了。他回來時我還在MILK,亦俊便徑直來找我。那天我很高興地和他一起喝了些酒,因有心事,不勝酒力,很快便覺昏沉。我說,亦俊,我很想你。
他微笑著拉起我的手,我也想你,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真的很好,真的。
你怎麼了。我覺得你不對勁。
沒有沒有對了,我在電話裡跟你說的那個吉他手,她今晚會來。
你似乎很喜歡她?她彈得很好?
她真的很棒,她的樂隊也很好。他們來了之後我們的生意好了很多。
華燈初上的時候,葉笛和他們的樂隊就來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長褲。皮靴散著帶。裹著一件寬大的灰色外套。墜質的面料。雖然不合身但是非常漂亮,鎖骨纖細而且突出。她是我最欣賞的氣質。今晚她氣色非常好。
我拉著亦俊的手走過去,說,亦俊,這就是葉笛。
亦俊面帶笑容走過來,表情卻忽然就僵硬了。葉笛也是。康喬也是。
我不合時宜地問,你們認識?
2
童年迅疾卻又漫長,朝花不經露,只待夕拾。月光下我記得。
我和葉笛從小一起長大。葉笛幼年時母親去世甚早。她只與父親相依為命。葉笛算是生於音樂世家。葉父是劇團的首席大提琴手,葉母是長笛手。葉笛的名字便取自母親。他們多年來情深似海,自妻子意外離去,葉父就變得憂鬱沉悶,無論誰勸,一概不論婚娶之事。只一心一意帶大葉笛。
我們父母是很好的朋友,多年來也是住在同一個家屬區。葉父心疼女兒年幼無親友,便經常與我們家往來,言下之意也是讓我多與她做伴。很小的時候我們就一起跟著她父親學拉大提琴。葉父深愛女兒,卻愛得沉默而嚴厲。比如葉笛拉琴比我好,她父親卻總挑剔地說,你看看亦俊,他的運弓比你平穩。
葉笛自小是溫順的孩子,只因家庭有些不幸,性格有些內向沉默。我們全家人都很疼她。我亦一直視她為妹妹。
幼年時代,我的房間裡常年有一張小床是她的。彼時葉父常常隨著劇團四處演出,每每離家,便將葉笛交給我們家來照顧。而平時葉父有演出晚上不能回家,葉笛與我一道放學回來,在我們家吃晚飯做作業等著葉父演出歸來,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每個週末,我揹著琴去葉笛家找他父親上課。遇上南方的冬天。有纏綿不盡的陰雨。道路潮溼,像一面青銅鏡子,映出模糊的人影。我穿行在窄小街道,抬頭仰望樹葉一片片凋落,透過稀疏的枝葉,天空泛寒,撲面是潮溼冰冷的水氣。雲痕重重,偶有飛鳥之影。走在樹下,就有雨滴從樹上掉下來,打在臉上,冷若清淚。
我與葉笛青梅竹馬,從小一直在一個班級。我們入學年齡比較早,進高一時,十五歲不到。開學不久,康喬轉學來到了我們班上。他是北方男孩。老師安排我跟他同桌。康喬面容清秀,有北方冰薄水暖的初春的味道。我看著他,便好像看到自己。
彼時我見不慣周圍的大多數男生,油膩的皮面,汗味濃重的球衫和臭襪子。喜歡把粗口和黃色話題掛在嘴邊。要不就是其他一些書呆子,終日頂著啤酒瓶底一樣的厚厚眼鏡,只知道攻題,一副胡茬邋遢的窮酸像。也真是難怪賈寶玉都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