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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基因RNA的方法。RNA降解酶防不勝防,頭痛。
小紅說:“《內科學》考試之後,請你們仨到我們家吃飯。”
小白沒說話。
我們仨那次麥當勞會議之後,沒看出什麼動靜,小白只是更加沉默。我們四個人還是經常呈菱形戰陣在夏利計程車能到達的北京疆土遊蕩,吃物超所值的大小館子。我和辛荑都沒催小白,辛荑說,要是小白和小紅兩個人好了,我們倆就多餘了。要是沒好上,小紅和小白中一定有一個不能再和我們混了。總之,四個人不能再在一起了,夏利車坐著寬敞了。我,靠。
小白很少在他北方飯店的房間裡呆了,總是泡在我們這兩三個宿舍,沒日沒夜打《命令與征服》。我們宿舍本來有一臺組裝的超級爛電腦,除了CPU是原裝奔騰的,其他零件都是在城市化過程中失去土地的海淀農民純手工製作的,開機兩個小時,機箱就熱得燙手,打到半夜的時候,辛荑經常放鋁皮飯盒在上面,熱他晚飯剩下的包子當夜宵,包子皮微微焦黃,但是不會糊,後來去了上海我才知道,這叫生煎。辛荑說,比軍訓時侯整個二十四中隊的鍋爐還好用。辛荑在上面烤過割麥子打死的野蛇,一個小鋁飯盒,均勻撒鹽,加一點薑絲和鹽末兒,鍋爐是水暖型,烤不出脆皮。電腦是我們七八個人湊的錢,海龍電腦城組裝的,黃芪和我騎學校食堂的平板三輪車拉回來的。機箱過熱,找奸商理論,奸商說,你們三千塊錢要配出IBM主打機器的配置,熱點就忍忍吧,冬天給暖氣助力,夏天?夏天,你們要不去隔壁買臺電扇,一百多,能搖頭,還有時間顯示,合起來三千一百塊錢,比IBM主打機器還是便宜三分之二。小白搬了他GATEWAY原裝電腦過來,我和他一起做了一根偽調製解調製線,把兩臺電腦連起來,聯網打《命令與征服》。那根偽調製解調製線足足有十五米長,我和小白買了兩個合適的接頭和一根含三根線的電纜,將第一個介面的輸出(第二針)和第二個介面的輸入(第三針)連線,將第二個介面的輸出(第二針)和第一個介面的輸入(第三針)連線,保證輸出、輸入交叉,最後將兩個介面的地線(第七針)連線,大功即告成。人和人鬥,比人和機器鬥好玩太多,沒有比人更壞的了,那種把沙包堆到敵人家門口然後安上炮臺的攻關密技由於敵人是真人而變得滑稽可笑。換人,不歇機器,輸了的人下去,換下一個排在最前面的人,如同小學時候在水泥臺子周圍排隊打乒乓球。小白太強了,打敗了我們所有人,霸佔機器成為雞巴機霸。我十五分鐘就被小白奪了軍旗,不服,說,是因為小白用原裝美國機器。小白沒說話,起身,移動到燒包組裝機,坐下,右手已經僵直成滑鼠形狀,“再來”。十五分鐘後,小白又奪了我的軍旗。小白基本不睡覺,偶爾喝水,實在打不動又輸不了,就自動讓位,上七樓自習室複習《內科學》,看他爸爸給他郵寄過來的原版《希氏內科學》(Cecil Textbook of Medicine),一等一的印刷,上下冊,十多斤重,紙又白又硬。小白看三分鐘睡著,頭倒在攤開的《希氏內科學》左側,佔不到一半的面積,口水緩緩從嘴角流到攤開的《希氏內科學》右側,右側的頁面著水鼓起,呈現清晰的脈絡。我偶爾想,世界的秩序是如何形成的,區域性小世界的秩序是如何形成的。如果醫學院不考《內科學》而是考《命令與征服》,小白就是老大了,如果世界考評男人不是按照錢財、學歷、相貌,而是靠在命令與征服中奪旗的本領,小白就是極品了,想睡誰就睡誰,當然也包括小紅。
辛荑問小紅:“為什麼請我們仨去你家吃飯啊?”
我說:“請吃飯還用問為什麼?我去。你不去我吃雙份,小白不去我吃三份。”
小白說:“我去。”
辛荑說:“我去。”
小紅家在西北二環路邊上,和JJ迪廳很近。《內科學》考完,我們四個竄出室溫三十度以上的老樓二一零教室,搭上一個夏利車,殺進北京乾冷的冬天。小白還是穿著大褲衩子和圓領衫,外面裹個羽絨服,厚棉襪子和耐克籃球鞋,襪子和褲頭之間露出體毛。但是頭髮好像昨天剃過,明顯簇新的痕跡,還上了些髮膠之類的東西。辛荑還是穿著他的作訓服,頭髮亂蓬蓬的。
老闆兒樓,三樓,大三室一廳,小紅有個妹妹,姐妹兩個一間,小紅媽媽和小紅爸爸一間,第三間當客廳。小紅妹妹開的門,比小紅高,比小紅壯實,比小紅眼睛大,胸沒小紅的大得那麼突兀。小紅妹妹的大眼睛探照燈一樣飛快掃了一遍我們三個,對小紅說:“姐,今天有人送我巧克力,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