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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去,可狗尿苔他給馬部長招了,說他知道灶火進了村,他在院子裡正拿棒槌砸核桃,灶火進來搶過棒槌就跑了。婆叫苦道:這娃咋胡說呀?!霸槽說:馬部長嫌他沒報告,為了警告村裡人,狗尿苔只能在政訓班呆一段啦。
狗尿苔是承認了他看到過灶火,是灶火從他手裡奪走了棒槌,但他一再強調婆並不知道這事,灶火威脅說不許給任何人說,他才沒敢給榔頭隊說,也沒敢給婆說。馬部長說那你就付出些代價吧,讓狗尿苔去餵豬。窯場上把政訓班的全集中在了一個窯洞裡,而強行地把天布家、灶火家、四狗家,還有來運和田芽家的豬拉走了,圈養在窯場另一個破窯洞裡,已經殺吃了一頭,還有三頭讓狗尿苔白日在那裡喂著,晚上就睡在那裡。
狗尿苔先在豬窯裡哭了一場,想婆,也想牛鈴,他盼著婆能看望他,牛鈴也來看望他,可婆一直沒來,牛鈴也沒來,就又想,牛鈴肯定是不敢來的,而婆一定是榔頭隊不讓來的,婆沒來也說明他們並沒有追究到婆。一頭豬就臥在他面前,一眼一眼看他,他說:是不是我來了婆就不來了,我替了婆的?豬說:噦!狗尿苔說:是真的?豬說:噦噦!狗尿苔就寬心了,擦了眼淚,再不哭。
政訓班的人是不能出窯洞的,只有出來吃飯,吃完飯上廁所,而狗尿苔因為要餵豬,狗尿苔是可以自由地出進的。狗尿苔眼快腿勤,別人倒不彈嫌他,還經常有人給他些炒麵、紅薯片子和柿皮,他便把這些東西放在窯洞裡,想婆的時候,拿出來一點吃了。頭一天夜裡,風呼呼地響,窯洞裡只有一堆麥草,狗尿苔就把麥草騰得虛虛的,又掏出一個洞,自己鑽進去睡。半夜裡迷迷糊糊覺得麥草洞塌了,用手一摸,身子這邊一個肉乎乎的東西,身子那邊一個肉乎乎的東西,腳一蹬,又蹬著一個肉乎乎的東西,知道是三頭豬也是嫌冷,全擠到麥草洞裡來了。來就來吧,麥草撲塌下來,零亂地蓋在他們身上,他繼續睡他的。但是,狗尿苔後來就把豬趕走了,因為豬在打鼾,鼾聲像吃食那麼響,他就睡不著了。把豬趕走,還是睡不著,豬的鼾聲讓他想到是這麼香!然後便把那些吃的東西藏在麥草堆下邊。藏好了,便警告著豬:誰要敢去偷吃,看我怎麼收拾你!豬卻哼哼著臥到窯洞口那兒,把黃瓜嘴往洞壁上蹭。狗尿苔畢竟是不放心這些饞嘴貨了,又從麥草堆裡取出了炒麵、紅薯片子和柿皮,放到了洞壁上那個原本放油燈的小窯窩裡,可放在小窯窩裡又怕誰進來發現,抓了一把麥草又蓋上。
中午是灶上的飯熟了,縣聯指的人和榔頭隊的人都去吃飯,他們的飯好,殺了豬有肉吃,那是一人半碗的肉,吃得嘴角往出流油,他們卻興高采烈,說著文化大革命的好處,盼著文化大革命永遠地進行下去,也盼著紅大刀逃跑出去的人也可以再回來,回來一個打死一個,他家的豬就能名正言順地吃了!好飯好菜政訓班的人是吃不上的,狗尿苔當然也吃不上,他坐在窯洞裡往外看,他給豬說:吃啥還都不一樣屙屎嗎?吃得越好,屙屎越臭!豬就都不往外看,它們的額顱皺著,皺著深刻的紋。狗尿苔立即知道它們犯愁著自己的命運,他不再說什麼,把身子背向了窯洞口。
縣聯指的人和榔頭隊的人吃過飯了,才開始給政訓班的人做飯,狗尿苔就去廚房那兒要給豬端泔水,戴花正刷鍋,說:你還沒吃哩倒要給豬餵了!要把刷鍋水倒到木桶裡,狗尿苔說:那刷鍋水裡有油花花吧?戴花看看四下無人,把半碗剩菜倒在桶裡,悄聲說:當然有油花花,快提了去。狗尿苔說:我不要油花花。戴花說:咹?狗尿苔說:不能給豬喝油花花水,豬吃豬油嗎?戴花說:人都殺人哩,豬還不吃豬油花花?!快提走,豬不吃了你也不吃?狗尿苔就提了桶出來,戴花站在廚房門口了,大聲地說:狗尿苔,你碎髁這一餵豬,我就擔不了泔水回去餵我家豬了!
狗尿苔把桶提到窯洞,三頭豬哼哼哼地就跑過來,狗尿苔說:不急不急。他從桶裡撈出了那倒進去的半碗菜,有蘿蔔,有紅薯粉條,竟然還有一片帶毛的肉,他把肉上的毛拔了,先吃起來,再把泔水倒在豬食盆裡,豬聞了聞卻不吃了。狗尿苔說:咋不吃,不想見那豬油花花?他把盆子裡的油花花用嘴吹,吹到了盆沿上,他想再吹出盆沿,卻覺得可惜,要趴下去自己吸吮,又覺得那個,他說:都背過身去,不要看!豬全背過了身,尾巴在搖,他極快吸吮了那些油花花,再把豬喊過來,說:我知道你們見不得油花花,我把它吹到地上了,現在喝吧。但豬喝了幾口,就又不喝了。
這個中午,狗尿苔在展開的麥草裡睡了一覺,睡得涎水都流出來,他做了一夢,夢見豬在給他說:我們不吃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