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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尿苔只說婆會去滿盆家要勸說,或是要給他說些杏開的不是,但婆卻說:鍋裡溫了個帽盔柿子,你吃呀?每天晚飯,婆不是弄些蘿
卜絲用水煮了,調些鹽和辣子給他吃,就是燒水溫一個帽盔柿子頂飢。狗尿苔這個晚上沒胃口,他說:我不吃。婆說:不吃了就睡。婆孫倆便睡了。整整半宿,婆在炕那頭不住地翻身,狗尿苔在炕這頭不停地翻身,老鼠在屋樑上走,走得並不小心,後來是三隻老鼠在打架,咬得吱吱叫,再後來咚的一聲。狗尿苔說:一隻老鼠掉下來了。婆說:掉下來了。狗尿苔說:咱家這麼多老鼠?婆說:有老鼠好。狗尿苔說:有老鼠還好?婆說:沒老鼠了,咱就餓死了。睡吧,你咋還不睡,睡不著了起來尿尿,別再尿炕了。狗尿苔沒有應聲,他迷迷糊糊覺得一隻老鼠就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說:你走,我要睡呀!老鼠說:你走!他說:這是我家!老鼠也說:這是我家!他覺得奇怪,說:你是誰?老鼠說:我是你!他就生氣了,想它怎麼是我,那麼小的卻老得長了鬍子?!他伸了手去扯老鼠的鬍子,扯了一根,又扯了一根,還要再去扯一根,他到底不清楚扯下來沒有,他睡著了。
第二天的早上,村裡的男勞力在蓮菜池裡挖淤泥,女勞力在後窪地裡鋤麥,婆早早起來出工,並沒叫醒狗尿苔。其實,狗尿苔在婆起來出工時就醒了,他卻發現自己尿了炕,便不敢吭聲,用身子暖尿溼的褥子。直到暖幹起來,已是半上午了,才在門前伸懶腰,葫蘆他媽肩膀上架著她的孫子從東斜巷出來,人像瘋了一樣,緊接著後邊是戴花。戴花對狗尿苔說:快,快去找天布,讓天布把腳踏車騎來!狗尿苔說:咋啦?戴花說:娃娃把算盤珠子卡在喉嚨了,要往鎮上送。前邊跑著的葫蘆他媽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戴花去換了葫蘆他媽,把孩子也一樣架在肩膀上順巷道往前跑。狗尿苔趕緊去了天布家,天布家院門鎖著,又跑回來,他的主意是沒有腳踏車可以到公路上讓霸槽擋汽車。可攆到東巷道,遠遠看見葫蘆他媽和戴花坐在了地上。
原來葫蘆和媳婦早上出工後,他媽看管孩子,他媽要紡線,拿了一把算盤珠子讓孩子玩,沒想孩子就把一個珠子吃在嘴裡,卡住了喉嚨。他媽用手掏,沒掏出來,孩子憋得臉都青了,急得他媽架了孩子就跑,但不知跑著該去找誰。當戴花幫著架了孩子從東巷道跑過,孩子突然說:不跑呀!戴花說:不跑就沒命啦,娃!咱找支書想辦法。又跑了幾步,卻想:孩子怎麼說話了?把孩子抱到懷裡,說:你說話了?孩子說:沒啦。戴花說:沒啦,啥沒啦?孩子說:算盤珠子沒啦。戴花忙掰孩子嘴,說:嚥下去了?孩子說:吐出來啦。但腳下並沒有算盤珠子,就讓葫蘆他媽在後面路上尋,果然路上有一顆算盤珠子,是架著孩子跑,跑著跑著就顛出來的。兩個人都坐在了地上笑,又笑得出不了聲。
就像天上雷鳴電閃著要下雨了,結果一滴雨都沒下了,狗尿苔看著他們都回家去了,倒覺得沒意思,而想到該看看霸槽了,不知道酒醉醒了沒醒。
霸槽完全醒了,撕爛的棉襖已經縫上補丁,墨鏡又戴在臉上,但他沒有釘鞋,連釘鞋補胎的那些工具都沒有擺出來,而在屋子裡走過來走過去,像是困著的一隻獸。狗尿苔一去,霸槽劈頭問:你昨晚到我這裡來過?
狗尿苔說:你記不得啦,我和杏開把你扶到炕上的,給你洗的臉,做的拌湯,你記不起了?
霸槽說:我醉了,你們就都走了?!
狗尿苔說:你把杏開罵走的。
霸槽說:罵她走她就走了?
狗尿苔說:罵她走她能不走?!
霸槽說:罵了她,她就應該還在這裡!
狗尿苔說:你以為你是誰呀?
霸槽說:我是夜霸槽!
狗尿苔說:哼!
霸槽說:你哼啥?
狗尿苔說:杏開那麼漂亮的
霸槽說:世上就她漂亮?
狗尿苔說:可她大是隊長。
霸槽說:我要的就是隊長的女兒!
狗尿苔順門就走。
霸槽說:你站住!
狗尿苔偏不站住。霸槽一把抓住了狗尿苔,像抓住了一隻小雞,狗尿苔使勁掙扎,掙扎不開。霸槽用他那大鼻子壓住了狗尿苔的小鼻子,連眼睛也壓出了,說:我說的不對嗎,唼?唼?我醉了,她不和我同醉,我躺在這兒,她走了,狗日的女人!
狗尿苔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他說:你壓吧,你壓我個柿餅好了!你知道不,杏開回去偷他大的錢要給你繳欠費,被她大打了,打了一晚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