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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如開除我呢!”
“為什麼?”
“她是因為我才被開除的,如果只開除她,她不恨死我才怪呢!你是老闆,幹嘛要聽她的,其實這事和你也有關呢,你幹嘛要給我布袋裡放錢?放就放唄,幹嘛放到人家高鏡布袋裡,害得我倆都受牽累”
葛佔水瞥見蘇寶蓮眼圈紅了,淚珠兒掛到了睫毛上,趕忙說:
“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別說這事因我而起,就是與我沒有一丁點關係,我也不能開除你倆。高興了吧,千萬別掉眼淚,寶蓮,你怎麼這麼愛哭呢?是不是你媽生你時,天空下大雨。”
經他這麼一逗,蘇寶蓮還真流下淚來,但那是一種喜悅的淚,一種絕處逢生的淚,她的笑靨和淚水都堆在臉上,弄得葛佔水不知所措,他問:
“這倒底是哭,還是笑哇?”
蘇寶蓮更控制不住了,她想哭,可心裡卻高興得要死;想笑,淚水卻抑制不住地從眼窩中流淌下來。她用手掩住臉,任憑淚水穿過指縫,一滴滴砸在膝蓋泛白的牛仔褲上。
葛佔水趕緊從手包裡拿出餐巾紙,遞給她說:“別哭,尤其是不能在我這裡哭,不然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你啦。”
“你這還沒欺負我呀?”
蘇寶蓮抬起頭,葛佔水驚駭地看到一張佈滿淚水的臉。他激動起來,心中隱隱產生一種無可名狀的喜悅,近日來陰霾的情緒一掃而光。
“寶蓮,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而且,任何人也不能欺負你,這下你高興了吧?”
葛佔水望著蘇寶蓮的背影,驀然感到,自己在以往歲月中從未接觸過真正的女人,或者說他對女人根深蒂固的失望甚至仇恨,因為她而發生了變化。她讓他明白了:女人可以這樣的美麗。他在心裡說:寶蓮,我不敢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但我敢說,你是最打動我的女人,以後我會珍惜你的。
於水淼和張忠誠坐在紅磨坊的包間裡。
她問:“你想吃點什麼?”
“餛飩。”
“那是早餐,除了這個和豬肉,你隨便點。”
“那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愛吃的,你都不讓點。”
於水淼把選單推過去,說:“不是不讓你點,而是這裡有比餛飩和豬肉更好吃的東西,既然是別人出錢,你幹嘛不把刀子磨快點,狠狠宰一次?”
“那可不行,我還得回請呢?你是有錢人,肉多,再怎麼宰也傷不到你皮毛。我是窮人,輕輕刮一下,骨頭就露出來了。”
張忠誠點了一盤豬皮凍,一盤西蘭花,一盤苕粉燉蹄筋,還有一盆冒著熱氣的西紅柿蛋湯。
菜上齊了,於水淼驚歎道:“不會吧,這好象都是我愛吃的菜呢?我請客,你點我愛吃的菜,是不是等到你請客時,讓我點你愛吃的菜啊?”
張忠誠認真地點點頭。
“那你愛吃什麼?”
“餛飩。”
“哎啊!原來你是苦肉計啊,為了省錢,為了只請我吃一頓餛飩,你算得上絞盡腦汁了。”
張忠又點點頭說:“沒錯,而且我還不在餐館請你,我讓寶蓮包給你吃,她包的餛飩比任何餐館都好吃,我肯定你吃了一頓之後,還想吃。真的。”
“你開口閉口不離寶蓮,你們倆的感情特好,是不是?”
“兩口子能不好嗎?不好能做兩口子嗎?”
於水淼嘆口氣:“忠誠,這你可就錯了,你這是站在樓道里看窗戶,覺得家家戶戶都很溫馨。其實不然,在這個世界上,兩口子過得幸福的並不多,不幸福的倒很多。”
張忠誠點點頭:“是的,這次進城我明白許多事情,儘管城裡人有錢,隨便伸出哪根指頭,也比我們鄉下人的腰粗。但城裡人不幸福,兩口子過日子都隔著肚皮呢!”
於水淼也點點頭:“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連肚皮都不讓你看。他把自己武裝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連死的時候你都不知道跟你睡一輩子的人,肚皮到底是啥樣?還有一種就沒法說了,他的肚皮給誰都看,可他從來不關心你的肚皮裡想的啥——他像暴君,只關注自己的感受,活得像只野獸。”
於水淼說著說著,手指禁不住哆嗦起來。她很久沒有跟人這樣推心置腹地交流了。有點激動。她換了一個話題,“說說,你倆咋談的。”
張忠誠將頭埋進盆喝蛋湯,他喝得很響亮,就跟在自己的家裡一樣。他抬起頭時,嘴角還掛著金黃色的蛋絲。看見於水淼盯著自己,他羞赧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