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葛佔水倒不擔心那些東西會爛掉自己的內臟,但是,跟自已心愛的人講述自己的過去是件愉快的事情。他邊啜茶邊說:“那位老闆每年夏天都來荊江收甲魚,很爽快,從不拖欠一分錢。所以,他的被殺,令我很震驚,也很難過。可不知為什麼,一聽到他的死訊,我第一感覺是費氏兄弟乾的,那時他倆染上毒癮,很需要錢。第二天,警察將所有跟他有來往的人都叫去了,我也不例外。他們不斷地審訊我,讓我按指紋。據說現場破壞得很厲害,只是在死者堵嘴的粘膠紙上才提取了半枚指紋。我以為有這半枚指紋就能把費氏兄弟按到刑場上,那樣我就可以得到整個菜市場。誰想到他倆竟同我一道放回家。後來才知道,就連那半枚指紋都是死者自己的。那段時間警察一籌莫展,焦頭爛額。
“過了一段日子,警察總算在賓館的垃圾道中找到了犯罪嫌疑人部分作案工具,它們被裝在破布袋裡:一把榔頭,一隻起子,一段捆人的棉紗繩和蒙面用的長褲襪。警察大喜過望,以為找到了偵破案件的鑰匙。查詢時才發現,這些都是三無產品,都是從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販子手裡買來的,根本不會提供線索。我第二次被傳喚,看到了這些,也證實了我的預感:那條棉紗繩,正是我從福建買的,用來捆菜過磅的,正規廠的都是12股,我為了省錢,買的水貨,只有8股;長褲襪也是我從福建帶回來給費曉紅的,她穿時颳了一個洞,還是我用創可貼粘上的。但當時我並沒有跟警察說穿,不是於心不忍,而是顧及自己的名聲。黑社會也有自己的規則,賣友求榮在哪裡都遭鄙視。
“一出來我就找個公共電話亭,我知道我這個舉報對他們哥倆意味著什麼,但那時我太想霸佔菜市場了,反覆權衡之後,我還是撥通了電話。當天夜裡,警察就將費氏兄弟逮捕了,當時我們都在一張桌上喝酒,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把命丟在我手裡。”
葛佔水嘆口氣:“所以呀,一個人的遭遇和命運,通常是由他對人的態度和行為決定的。我過去那樣待別人,算計別人,現在人家還給我了——你也別咒人家,我也是這個德性。”
蘇寶蓮安慰葛佔水:“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已經把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掏出來啦,洗乾淨了,你的心現在是純淨的,一點汙穢都沒有。他們就不同了,這些汙穢悶在心裡已經變成了魔鬼,不僅糟踐別人,也啃噬了自己,到頭來害人害已。”
葛佔水感激地說:“寶蓮,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但是我還是喜歡聽,可是我就不明白,我幹了這麼多壞事,你還認為我是好人麼?還敢跟我呆在一起嗎?”
蘇寶蓮勸道:“你千萬別這麼說,好像你真是個壞人似的,你不是壞人,至少不是那種骨子裡壞透的人。你身上好的東西都在,一點也沒有丟掉。只不過它們睡了,睡得很沉,以至於你自己忽略了它們的存在。我為什麼不敢跟你在一起,我在這個城市,就像一粒石子,沉在最底層。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經很糟糕了,做了三份工作,一次比一次差。我必須對任何人都好,任何人伸出一隻手,都可以把屬於我的那一小塊陽光遮住,讓我永無出頭之日。是你給了我一份有陽光的生活,讓我走在街上,不再慌張和焦慮。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害怕。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自己怎麼看自己,在我的心裡,你永遠佔據著恩人的位置。”
一股熱流從葛佔水的腳下爬上來,迅速擴散到全身。他握住蘇寶蓮的手說:“寶蓮,這算什麼,有幾百元錢,每個人都可以做到。而你給了我一個世界,一個我從沒有接近過的世界你說得對,我身上有些東西睡著了。但現在它們正在甦醒,我能感受到它們醒來的樣子,像陽光一樣美好。過去我非常怕失敗,怕自己再淪落成窮人,現在看看,你都窮到這份上了,不一樣活得很好嗎?我不用怕什麼了,只要有你,別的東西都像灰塵,願意飛到哪兒就飛到哪兒吧?”
蘇寶蓮說:“這就對啦,你說過你是白手起家的,就連最初給黃豔翠買衣服錢都是用偷來的雞買的,一點兒成本都沒有,那麼現在所有的東西都無所謂,該賠償就賠償吧,就是賠光了,也沒損失你的本錢,你說不是嗎?”
第三十一章
(葛佔水噴著酒氣對酒保說,我就不明白,過去我是個壞人,就是那種腳下流膿,頭上生瘡的壞人,可是幹什麼成什麼;現在想做個好人,卻處處碰壁!)
樊主任下車,拉住於水淼的手,哭喪著說:“我實在扛不住了,廠家像催命似地堵在門口,死活都要錢!”
於水淼說:“不對呀樊主任,按合同三個月後才回籠資金,我這進貨才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