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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子。我真是覺得欠她的太多大多。就拿我結婚那天來說,那是1996年的元月20日,是我與妻子早已訂好的結婚日子,我那時已被錄用為警察,不巧正趕上縣公安局舉行新民警封閉式集訓,但請帖已發出婚期無法推後。那一天等到快天黑了,鄉下還有很多禮節要過堂而我還未到,急得妻子直掉淚,孃家的人急得直跺腳,以為我當了警察就看不上女友了。其實那天我是遵守民警集訓期間不得無故請假這一規定,知道親朋好友都到場了新郎是絕對不能不去的,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向局長請了一天假之後火急火燎地趕往老家。待趕到時我的哥哥早已替我完成了一些儀式。當天晚上我又想方設法返回了集訓地。新婚之夜讓新娘子獨守空房,這件事居然在我身邊發生,使我妻子總拿這件事說我。”
“還有,那一年的年底,已經十月懷胎的妻子來到我派出所,那時正碰上嚴打鬥爭,我所在的派出所轄區為6縣1市的接壤地帶,情況複雜任務繁重而警力又少,我天天要下鄉調查、走訪辦案、收槍治爆當時所裡的老民警對我說你老婆馬上要生了,這段時間你就留在所裡照顧照顧吧。我只有對妻子歉意地說老婆你就多擔待點了。有一天就在我下鄉辦案不久,妻子陣痛發作了,留所的老民警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待嬰兒生下後,我同事又買來雞蛋麵條,借來嬰兒的衣服,而我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不在身邊”
“當我得了病之後,她在上海長征醫院一個多月中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回到家後給我煎藥、喂藥、擦身在我面前她不想讓我看到她的悲哀、痛苦,她常常強顏歡笑。我有時在想,是我連累了她。”
“有的時候,我痛得實在受不了,甚至想到了自殺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我的妻子,想到了所有關心我的朋友和同事,我就堅定地對自己說,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我一次次地被感動著、震撼著。
在離開的時候,崔永生說了這麼一段話:“戈冰劍,你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警察,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似的,你有很多優點,人品、能力都沒得說,可就是隻知道埋頭工作,不知道抬頭看路。對,還有那句話,有點不講官場政治,所以,也不適應當前的形勢。像你這種性格,真的不大適應在基層,有機會還是離開吧。”
我點點了頭,想辦法離開的想法又再次復甦了。
在回到所裡後,我幾乎是用心和淚寫出了《笑傲死神》的專稿,寄給了《警察天地》雜誌,在文章結尾,我描述道:穿著警服的崔永生躺在床上,動情地唱起了:“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歷盡苦難痴心不改,少年壯志不言愁”,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堅毅和執著
之後不久,正當我在外地辦一個解救拐賣婦女案的時候,我接到崔永生妻子的電話,一接聽,就聽到一陣嗚咽,我的心一涼:他走了,永遠地走了。
崔永生妻子平靜地說:明天縣裡開追悼會。他在臨走之前特意交待我要感謝你,還有,希望你能把那篇發表了的文章送給我做個紀念
我淚水奪眶而出。
4
一夜無眠,我想了好多好多。
據統計,在剛剛過去的2002年,中國有381名警察因公殉職,5000名警察負傷。在2001年,160萬公安民警中有443名民警為履行自己神聖的職責英勇獻身。1993年以來,全國公安民警平均每年犧牲300多人,平均每天就有一名民警犧牲。在和平年代警察是最危險的職業,算是深有體會,包括耳聞目睹身邊塗雷局長還有一兩個同事的因交通事故殉職,可畢竟和他們不常在一起,對其的生死,對血淋淋的場面,除了當時唏噓一番以外,作為局外人多少有些麻木,因為這種職業,在某種程度上讓我們已經失去了常人對生死的態度,所以,要苛求我們對每一件事情去動容就很有些勉為其難。不知聽誰說過,人是極其渺小的,在每個地方,每天都有人出生和死亡,生命就這樣輪迴著,無論你是平民或者權勢之人,時間久了,你就會從人們的印象中抹去,無論你怎麼去抗爭,你終究歸於塵土。死,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只是歸宿而已,要去的終究要去,只不過你活的方法有可能決定你死的方式,犧牲也好,自殺也好,被人殺,老死也好,都是死的方式之一。
但是如今,一個活生生的戰友、一個正當年華的好朋友從身邊消失還是第一次。這份悲慼,這份沉重,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一個人到底為什麼而活,一個生命到底能承載多少生命之重、多少生命之痛。在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