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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管的城南警務區,每個月的罰沒任務是一萬五千元。別看這個數字,其實有的時候是比較難完成的,前面說過,由於各個單位都分了責任區,意味著你只能在那塊地方找飯吃,你不能隨便越權,否則影響兄弟單位的感情。
“怎麼辦?喝西北風吧。大家也別去查了,晚上就在所裡打撲克吧,巡邏幹什麼?你眼睜睜地看著哪些賭徒嫖客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呀,還省得看了心理窩囊。”郭鵬也樂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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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下崗”已成了流行語,也下得人心惶惶。縣裡一些單位按照達爾文優勝劣汰的進化原則,開始轉制、兼併、體制改革,一些老、弱、病、殘的一下子成了弱勢群體,以往衣食無憂的幸福日子已經一去不返。
新安縣水泥廠是一家規模比較大的國有企業,有上千名職工,近幾年來效益不好,職工生活水平日趨下降,好歹熬到了2000年,終於宣佈停產,準備作價賣給浙江私人老闆。浙江私人老闆好像和縣裡已經談好,差不多派人過來接收了,但沒有想到那些職工不答應了。
按照浙江私人老闆的意思,他對原來廠裡的一部分職工留用,實行聘用制,其他老弱病殘則一次性買斷。這自然遭到習慣了幾十年一貫制吃大鍋飯的諸多職工的強烈抵制。而且據說那浙江老闆出的價太低,縣裡怎麼會同意賣給他,是不是裡面有什麼貓膩?
職工們在一起七嘴八舌,愈來愈覺得裡面肯定有情況,不知是什麼人振臂一呼,就呼拉拉地群情激憤要去上訪。
還沒有等有關部門反應過來,幾百號人就來到了縣政府,把門口的主要交通要道也全堵了,一時間,整個縣城看熱鬧的上訪的竟有幾千人,過往車輛排成長龍,喇叭按得天響,但沒有一個人讓路,逼得那些司機只好口裡罵著當官的又腐敗了,對那些攔車不讓通行的反而示意一番同情後繞道彎路。
事情來得比較突然,很有點“神鬼不知”的味道,據說縣長被堵在辦公樓裡面,直氣得冒煙,抓起電話就命令公安局火速派人趕到現場。
轄區內發生這種事情,派出所的人自然也全部到場,待我們氣喘吁吁趕到現場時,場面已經很混亂。我看見局機關來了不少民警,著裝的穿便衣的混跡在幾千人之中,只能是現場掌握情況和維持秩序的份。
大家可能到縣委縣政府大院門口值勤的事情幹得多了,有些見慣不慣,有的還照樣談笑風生。甚至看到來上訪的熟人還笑嘻嘻地打招呼,說一句你怎麼來了,吃飽了沒事撐的是吧,你哪裡沒有飯吃?生意不是做得不錯嗎?
縣信訪局的一個幹部模樣的拿著電喇叭在人群中反覆地喊:“請大家千萬保持冷靜,不要衝動,縣長說了,你們可以選五個代表,進來和我們協商,你們可以把要求提出來,不要堵住大門,擾亂正常的辦公秩序”
但說歸說,這個時候這些上訪的人覺得他們是最大的了,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們,更何況還有警察在旁邊都沒有吱聲,他們依然我行我素,一陣起鬨很快把那幹部的聲音掩蓋了。
“叫縣長出來,讓他和我們對話。”
“當官的為什麼不敢露面,是不是得了好處?”
“要公開,要透明,堅決反對暗箱操作。”
我和同事們一樣,默默地在一旁維持著秩序,對於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沒有人作聲,聽之任之,只是牢牢守住縣政府的大門,不讓人們衝進去。
我望著黑壓壓的人群,心裡不免有些委屈,其實這些關警察什麼事呢?工人下崗也罷,領導腐敗也罷,勞累的卻是我們警察了!
“唉,這兩年老百姓不知怎麼搞的,怎麼動不動就上訪,而且是大規模的,而且據說市裡面更加,一個星期沒有兩三回堵門塞路就反而覺得不正常了,搞得公安一天到晚像那救火隊一般。”
“人家沒有飯吃了,還不鬧?不鬧才怪呢。”彭勇說,“看到一些以前在不錯廠子裡工作的人現在居然下崗踩黃包車擺攤子,我知足了,覺得有碗飯吃就不錯了。”
彭勇原來是外貿單位過來的,說到以前他的幾個同事如今都在為生計奔波,他發出感慨。
於是我笑他:“你的命好,要不然,你說不定也在裡面上訪呢。”
彭有些慶幸地說:“很有可能。所以我覺得你呀,你也要知足,不要一天到晚鬱鬱寡歡不得志的樣子,還是現實一點好。看看人家,也可憐,革命了幾十年,到頭來一場改制就改下來,生計都成問題。”
我知道彭的意思,點了點頭:“說實在話,我這段時間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