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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士誠聽了,想想與朱元璋同是起事之人,今降了他,世人面前又有什麼顏面?再說,降了以後,天曉得會過些什麼日子。與其到那時丟了顏面還逃不了一死,還不如就此挺到底,還不失一世英名。想到這裡,他對勸降的門客說:“這事讓我想一想。”
張士誠這一想,就再也沒想出個下文來。事實是,他是寧可死,也不會降的。
又過了個把月,張士誠再次想從胥門尋機突圍。適遇常遇春迎戰。常遇春無法抵擋住張士誠的攻勢。這時,張士信正在樓上督戰,正當張士誠率軍向前追殺之際,張士信突然在城樓上大喊:“兵士們疲勞了,快停止!”接著又鳴金收兵。常遇春乘機回殺過來,反守為攻。從此,張士誠被緊圍在蘇州城內,再也未能出城一步。
一日,張士信正在城樓上與幕僚們一起用餐,剛剛端了一盆桃子上來,張士信還沒嘗一口,突然從城外打來一個飛炮,張士信的腦袋被擊得粉碎,這一來,張士誠更加驚恐和沮喪了。
傍晚時分,張士誠一人在吳宮內走著。想著這《吳都賦》中所說的這“大吳之巨麗”,想著這“煮海為鹽,採山鑄錢,國稅再熟之稻,鄉貢八蠶之錦”的富庶之地,如今卻是離散狼藉。十一年了,在這塊風流地溫柔鄉上,他和他的蘇北弟兄們享過了多少常人沒有享過的福,如今,這一切都要雲散水流去,化為寂然天地空了。他當然知曉,蘇州圍困近十個月了,雖說是城內糧草豐富,但也經不起這十個月的圍困啊!只是在深宮裡的他,還不知道城內老百姓們的苦不堪言。
然而,當張士誠聽說,城內糧草已盡、百姓飢苦,一隻老鼠可賣價百錢,飛鳥一隻賣到白銀五錢,城內樹皮草根人人掘而食之,滿城已見不到一根野草時,卻嗚嗚地哭了起來:“是我,是我害苦了全城百姓啊!”
他想到了張士德,想到了沈萬三,也想到了蘇州富戶給他的支援。然而謀事在人、成事可在天啊。當然他不知道,已悄然去了瀏河的沈萬三,這時正在望江樓上,和陸麗娘、大姑等為王信餞行。王信此番出海帶去了曉雲的妹妹素琴。更令張士誠不知曉的是,朱元璋攻打東吳,倒使他張士誠那些巡查海禁的衛士都作鳥獸散去了。
鷸蚌相爭,沈萬三這個老漁翁得利。他的海上貿易倒更無掣肘了。
就在沈萬三在望江樓上住下時,朱元璋的大將徐達下令總攻。朱元璋軍先攻破了葑門,常遇春也開啟了閶門。張士誠的部將們死的死、降的降。
打著“朱”字旗號的朱元璋計程車兵吶喊著衝進城內。
在萬壽寺東街的路上,張士誠得知朱元璋軍攻破了城池。他吩咐宮人,打道回宮。回到宮內後,在吳宮內的殿上,張士誠吩咐擺上酒宴,端坐著獨自飲起酒來。一個宮人侍立在他身旁。張士誠放下酒盞,看了宮人一眼說:“將眾嬪妃和教坊樂師們都給我叫來。”
宮人對著宮外大聲地喊著:“請諸位嬪妃和教坊樂師覲見大王!”
未幾,諸位嬪妃和教坊樂師們走進宮來。張士誠看了他們一眼,喝了杯酒說:“眾嬪妃且歌且舞吧!”
宮人大聲地:“動樂!”樂聲起,嬪妃們翩翩起舞。張士誠看著且歌且舞著的美女們,面無表情。
一個妃子邊舞邊唱起曲子來: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日歸為臣虜,沈腰潘鬢銷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張士誠身後的一位大臣指斥著樂師:“為什麼要唱南唐李煜的《破陣子》?這可是亡國之音!”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一二四
張士誠揮手阻止那位大臣的指斥:“是我讓她們唱的。國已經亡了,就讓她們唱吧,跳吧!”說著,他站起,蹣跚著走到他的妻子劉氏面前,執住她的手說:“王后,我敗了也將要死去,你們又將如何呀?”
劉氏也拉著張士誠的手,流著淚說:“大王且寬心,我不會有負於大王。”說著劉氏拿出幾塊金元寶,給了她幼子的奶媽,讓她抱著兩個幼子趕緊出宮。然後,她讓人在沈萬三當日為張士誠在宮內築的高聳的齊雲樓下,堆上柴草,然而讓宮人將張士誠的嬪妃群妾和侍女們都趕上了樓。
樓下點上了火,霎時,齊雲樓籠罩在一片煙火之中。
齊雲樓下,張士誠看著樓上他的妻妾嬪妃們哭著喊著叫著,卻反常地哈哈大笑起來:“你們等等我,我也要來了!”
張士誠回到殿上,在大殿的樑上套了一個繩套,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