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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不到個準數。有車的早走了,有門路的去中國,沒門路的往鄉下逃。沒了車,公路的優勢蕩然無存,反而更要繞遠路,夏明朗開始考慮另一條路線。
回去的時候他弄到一輛破舊腳踏車,穿著破破爛爛的軍裝騎著腳踏車行進在緬北崎嶇的山路上,這讓夏明朗有一種時光倒流七十年的感慨,半個世紀過去了,這個國家怎麼好像都沒變過。
回到營地已經是半夜,夏明朗想玩陰的偷偷潛入,剛剛摸到外圈就被人發現了。
“隊長!”
他聽到耳機裡陸臻在叫他,而且不是問句。夏明朗很不爽,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也不能怪他,這件破軍裝沒什麼防紅外的能力,在陸臻的紅外探測器面前,他就像舉著火炬在奔跑。
冬季的緬甸氣候非常好,凌晨大約20多度,天高雲淡,一天裡最熱的時候也不過33度。所有人都起得很早,把前一天吃剩下的糯米包就火烤了烤當早飯,天還矇矇亮就已經上了路。夏明朗換了路線,往東直插,儘可能地接近邊境,同時遠離政府軍與克欽人的交火帶。
一聽說緬甸內戰了,男孩子們一個個嚇白了臉,他們已經不再是年少氣盛血性方剛,玩個遊戲都會嫌血沒能染透螢幕的少年,他們現在只想回家。因為身體最弱的那幾個讓人背了走,剩下的反而走得快了些。
臨近中午,他們終於穿出密林走上了一條鄉間的末流公路,逃難的人流一下子湧到他們面前,無數揹包攜子的難民把一條小路擠得滿滿當當的。
夏明朗仰天長嘆:我操!這下子有車也開不成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嘆息,一輛計程車熄火停在路中間,司機下車試圖檢查車況,幾個小混混用扳手砸碎了車窗玻璃明目張膽地搶奪財物。車上的乘客哭喊著與強盜撕扯,人潮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流淌而過,無人援手。在這樣戰亂紛飛的時刻,沒有英雄,沒有正義,當然也沒有見義勇為有的只是一群求生的人。
陸臻覺得心酸,雖然那不是他的同胞。
七、八個大漢加三十幾個少年,像他們這樣走在路上其實非常打眼,人潮自發自覺地與他們分開了一臂的距離,沒人過來問什麼,甚至連好奇的眼神都不多見。在這樣的逃亡中,和平時的一切規則都會被改寫,現在是強者為王的時刻。
那輛計程車又嘀嘀嘀響著喇叭開了上來,這次開得很猛,甚至撞傷了人,人流受到驚嚇暫時分開了一些,計程車終於有機會踩到一腳油門,呼的越過了他們。
陸臻很不爽,他全身的正義因子在大暴動,叫囂著,攔住他們,揍他們,奶奶的,在老子面前逞什麼能!
夏明朗看著計程車的車屁股出了一秒鐘的神,忽然一笑,妖孽橫生,把個陸臻看得不寒而慄。他正想往旁邊退,夏明朗的視線已經掃過來了,當那雙黑眼睛轉向別處時,陸臻由衷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半分鐘之後,那雙眼睛又轉了回來,這下子,停住不動了。
不會吧!陸臻哀號著走了過去。
“啥事兒啊,隊長!”陸臻唉聲嘆氣的。
“咱們去把那輛車弄過來吧!”夏明朗挾著陸臻的脖子離開隊伍,後面的沈鑫與黑子自覺地跟上幾步頂住他們的位置。
“為什麼啊,在這兒又開不起來!”陸臻不解。
“把傷員放進去啊,揹著多麻煩啊!”
“可為什麼又是我!”
夏明朗笑了:“那不是就你沒揹人麼!”
陸臻啞口,身為通訊電子兵,他有一堆的儀器要背,負重本來就大,除了在哨上的夏明朗、方進和陳默,也真的就剩下他了。
“可怎麼弄啊!人家會給你嘛!”這亂七八糟的世道,難道還能打表?陸臻狐疑。
夏明朗嘿嘿笑出一口白牙:“坑蒙拐騙!”
畢竟只是輛計程車而已,又不是什麼大型重卡,並不可能真的在人潮中碾開一條血路,追了不多遠,陸臻就看到那車被夾在人流中龜行。而走近了才發現原來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那車裡坐的並不是原來的乘客也不是打碎玻璃的小混混,而是兩個歐美人帶三個東南亞人。開車的是一個女人,頭髮削得極短,穿著北約制式的迷彩,槍就放在手邊,擺明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樣,亂世中相當有效的行頭。副駕駛坐了個男人,金髮藍眼,線條剛硬。
夏明朗與陸臻多看了他們幾眼,那個女人已經有所察覺,上下掃了他們幾眼,卻笑了,主動探出頭打了聲招呼:“嗨,你好!”
陸臻敏銳地聽出她蹩腳的英文中帶著法語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