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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咚咚”地敲響。範成德道:“進來吧,門開著。”
門“吱呀”一聲開了,宮蘭杏捧著一盆熱水進來,輕輕放在炕下,道:“老東家,我見你一夜燈亮著,必是一夜未閤眼。現已天亮,且洗洗臉。”範成德點點頭道:“不想忠庭倒連累了這麼多人為他擔驚受怕,你也是一夜沒睡吧?”一句話說得宮蘭杏眼淚便要落下,咬咬牙忍了,道:“有老東家在此,想來定能想出及早營救少東家的法子來,我們左不過是瞎操了些心。”範成德嘆了口氣道:“忠庭這孩子,都三十大幾了,便是受些苦也能挺得過去,萬不要為他操心。生意上,你們幫襯不少,都是范家的恩人,忠庭能夠結識你們這群實心實意的朋友,我倒放了百般心去。”宮蘭杏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原已身亡心死之人,幸遇少東家相救,才享得如今清福。”範成德道:“忠庭遇見你們,自是他的福氣,在大同這兩年,原折騰得有些眉目,不想今日卻遭此劫難,想是他命中註定了的。”宮蘭杏急道:“老東家,且是想了什麼法子可救得忠庭?”範成德搖搖頭道:“忠庭此次遇險,卻是無性命之憂。我已拜見了商界各要人,包括彭老東家。據此分析原是彭家設了套,可我們苦無實據。即便有實據,可人家若據理爭來,忠庭禍就大了。現下,最當緊的是確保他在獄裡不受苦。”宮蘭杏搖搖頭道:“老東家,我卻要駁了您這話。”範成德詫異道:“唔?”宮蘭杏道:“範忠庭是您兒子,按說您瞭解他的為人為事。這事原由生意上的爭端引起,我雖不大清楚其中內情。可我卻知曉,忠庭脫開生意,他心斷無平靜之理。便是在生意場上受些委屈,他當可認了,也不作回事。可如今讓他蹲守大牢,沒了自由,你道他不操心?按說這上下現有老東家打理照料,該做的一事不曾落下,可忠庭看不到,他更不知曉。他的心始終盯在這一大攤子上,卻讓他守了那一片黑地,他豈能安下心去,便是身子不受苦,可他時時不在操心糧鋪,操心此次糧需之爭。況這次徵糧,原已非他一人之事、范家之事,他身上擔繫著多家糧鋪的利潤前程!”範成德驚愕地看著她,不住地點頭。
“老東家,雖說忠庭性命無險,可他的險境不在這大同府的大牢裡,而是在心裡頭!一日不出獄,一日不重返糧道,他必定萬分苦痛。”宮蘭杏突地撲通一聲跪在當地,眼眶一溼,淚水便流了下來,道:“老東家,趕快想個法兒,讓忠庭重獲自由身!”範成德亦聽得一腔唏噓道:“你且起來,聽我說。我只有忠庭這一個兒子,他此時身處險境,你道我不心疼、我不焦急?可現下他還不能出來。”宮蘭杏疑惑道:“老東家,您這話我不明白。”範成德道:“孩子,忠庭入獄原是商界爭鬥的一場角力,並非是要他性命。此時他雖沒了自由,卻是於商家、於他自己都有了安全。換句話,正是牢獄裡恰是保全忠庭的一處絕好地方。如苦他此時重現商場,不定又會生出何種禍患。再說,即便想讓他出來,我們到現下還沒有個什麼好法子來。”宮蘭杏泣道:“老東家,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著忠庭在獄中受苦受難麼?”範成德一行濁淚無聲地淌落,道:“唉,想來這原是他命中該有的磨難。”宮蘭杏道:“老東家,求求你了,救救忠庭吧。”說著,深深磕下頭去。
範成德大是感嘆,忙虛扶了她道:“蘭杏娃子,你聽我說,起來說話。”宮蘭杏道:“老東家!”
一聲哀泣,讓範成德頓時老淚縱橫。
正是後晌時分,太陽照得大地一片白亮。初秋的天空水洗般湛藍,數朵白盈盈的雲朵靜寂無聲地浮在一碧萬里空中。天異常燥熱,大街小巷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不見。
位於城東彭家大院後門此時“吱呀呀”地啟開,春燕胳膊上挎個小包袱出來,一回身,竟踏在一團軟軟的東西上。一愣神,卻見臺階下一人僂著身子頭埋了懷裡正自酣睡不醒。春燕不由得好笑,好端端的哪裡睡不好,卻要俯了這裡。
不防那人聽得聲響抬起頭來,衝她輕聲道:“春燕麼?”春燕被唬了一大跳,細細一瞅,竟是範理陽。
“我倒是誰?你如何到了這裡?”春燕驚道。範理陽道:“你家小姐可在,煩勞通個話去,就說我範理陽有事想見見彭小姐。”春燕嘆了口氣道:“那你先等著,我進去問問她倒見你不見。”範理陽喜道:“那實在有勞你了。”
春燕自去,不大工夫,門再次啟了。春燕伸出腦袋來道:“你進來罷,我家小姐讓你進去。”範理陽一喜,忙起身拍拍身上浮土,跟著春燕進了門。
春燕一推正房,側身讓範理陽進去,便道:“你們且在,我走了。”便輕輕掩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