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又一絡腮鬍子笑道:“眼見得彭世農經此一劫,氣數大傷,代州府繁峙天延村范家顯見得有後來居上,在這大同府一帶取代了彭家的跡象來。這天降機緣,看來是沒個親疏遠近的,自有有福有運之人享之。”
又一個尖利嗓子嘆了口氣道:“近二三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說沒就沒了,唉。真是遭孽,彭世農一世征戰,豈不要毀於一旦!”
絡腮鬍子道:“你這是閒吃蘿蔔淡操心,彭家希罕這二三十萬兩銀子麼?”尖利嗓子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頓,道:“你曉得個屁!你道是心疼那幾個有數的銀錢麼,彭世農有的是錢,別說二三十萬,那處莊子沒有二三百萬兩銀子你置得下來麼!此次供應朝廷軍需,他也不知什麼想頭,竟與官府簽了約,一簽就是十萬石糧食。眼瞅著今冬大軍雲集內蒙邊地,準備明春用兵西北,那十萬石糧食哪裡籌得?彭東家今觸了大黴頭,竟是要吃官司!”一個小山羊鬍子的老者奇道:“為這事吃官司?彭世農不是同官家關係不錯麼?左不過多賠些銀子就是了。”尖利嗓子一曬道:“官府?官家現下只認糧食,卻不希圖那些銀子,你道想得簡單了些,歷來這官府都他孃的都是屬狼的,吃上喝上,一旦斷了炊,翻臉不認人,該咬你就咬你,哪裡有情份可言?”“大哥這話我信得,官家屬狼都便宜了他,倒象是群要利不要臉的婊子!”
“嘻嘻嘻,哈哈哈!”
有人叫道:“且要小聲說話,讓官府聽了去,莫不要平白無故吃些苦難來。”“莫非你小三子告了老子去麼?告便告了,老子反正這一身橫肉了,他孃的活了一輩子,卻進了兩回大牢。不是被官府整死,就是餓死,且多喝些酒水,做個飽死鬼倒也值了。”
“牢裡倒是不錯的地方,風吹不著雨打不著,還有飯管,哪日我過不下去了,也學大哥的,犯些不痛不癢的事,也進去享享福去!”尖利嗓子笑道:“你倒哪是個人呆的地方麼,你進去試試,不讓你掉塊肉也讓你脫幾層皮!”
眾人哄地笑了。
範理陽一怔,突地端了酒杯,將半斤黃酒喝得乾淨,又胡亂扒拉了幾塊羊肉,站起來道:“店家!”店家聞聲跑過來,道:“客人,還需些什麼?”範理陽指了身後的屏風道:“我給你這屏風上寫幾個字,如何?”那店家愣了愣,邊上有人笑道:“你他孃的不捨得麼!這範爺當年可為彭東家提字來著,你倒忘了麼,一字百兩銀子的價錢,換了平日,你便將這店鋪作價賣了,當得起麼!”那店家道:“這大同府內,哪有不聽得這事的。只是疑心聽錯了,範爺,這一字得多少錢?”範理陽笑道:“一文不取!”
“你倒有了運數,範爺給你提了字,料是小店兒蓬什麼蓽生輝了吧?”眾人笑道。
店家忙親自端了筆墨來,立時有人將一張空桌子抬來,置在當地,吃酒眾人早團團圍了一圈過來看熱鬧。
範理陽執了筆,尋思良久,驀地提筆疾書。
“竹報幽居永、花飛靜院香!”
瞬間而就,範理陽將筆一擱,衝眾人一抱拳道:“獻醜了!”說著,便大步向門外走去。
店家方醒過神來,追出來道:“範爺,這二兩酒錢不收了!”範理陽不理他,連頭也不回,只一頭紮了滿天飛雪中。
雪霧中,範理陽徑直來到彭家後門外。遠遠見後門階臺上雪竟積了一尺多深,將整個階臺掩得蹤跡全無。大院牆壁高聳,裡邊悄無聲息,竟似沒了人煙。範理陽上前叩了老大一陣,方聽得門閂抬落,吱呀開了一道縫兒。範理陽便一把推開,直往裡闖。
門人忙推了他道:“你這人,卻來尋誰,便是這般胡闖,沒些王法麼!”範理陽道:“我是範理陽。”便不答話,奔彭玉媚正房。
“誰人在外面亂嚷!”彭玉媚房門一開,彭世農站在當階,負手而立,道。
範理陽見是彭世農,便一拱手道:“彭老東家,範理陽這廂有禮了。”多時不見,彭世農兩眼通紅,血絲密佈,眼窩塌陷,頭髮鬍鬚一夜間竟似華白不堪。只精氣神並不見得消沉,那目光卻似鋒芒畢露,虎著臉緊盯了範理陽,如尊神像般動也不動。
範理陽毫不閃躲,迎了他的目光,道:“彭老東家,我來找玉媚。”彭世農冷笑道:“彭家小姐卻是你想見便可見的!”
門後,彭玉媚眼紅紅的出來,輕聲道:“爹,讓他進來吧。”
範理陽當下也不答話,從彭世農身邊側身進了屋裡。
“你來作甚麼?想看我爹的笑話麼?”彭玉媚道。範理陽怒道:“玉媚,你倒我範理陽是哪種人麼!”彭玉媚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