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覺得不動比動多了勝算。”
賀計生眉頭頓時一鬆,連連點頭稱是:“賢侄分析在情在理,況那叛軍非針對我商家。範東家,如若說先前我尚無主意,現下倒有譜有數了。你可仍舊調撥車馬,將你名下糧悉數運走,能走多少走多少。我意已決,想我賀家商海輾轉多年,當年松嶺口遇匪,尚自有勇有力可搏,此時反慌亂不堪麼?”
範成德悽生生一笑道:“賀東家言重了,想我範成德僅念我一家得失麼?萬兩金錢不過風雲一抹煙罷了,賀東家既如此想,我範成德只能在此當祝賀東家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賀計生慢慢吐了口氣,絕然道:“人活一世,生死自有定數,天不弗取,區區幾路叛軍奈得我何!天若取我,既走天邊,亦是斷無生路。況我幾世家業根底累植繁城,索性連一條命抵了去,看我命相有無異數,也未可知。”
範成德一抬頭,衝範忠庭喝道:“忠庭!”
範忠庭當即撩衣咚地跪立當地!賀計生笑笑道:“‘拜’天麼?”
晉北商家對絕地之交,臨別長跪“拜”天,既有生死決別之意,亦有祝絕處逢生之想。
範成德當地一個長輯,道:“賀東家,這天‘拜’得起!這命拜得起!”
賀計生眼窩一熱,淚水迅即湧出眼眶,漠然抬頭望著房檁道:“想當年,古北口沙窩道上二爺為護困頓大漠駝隊,獨留看護。當時風塵彌天,寒氣刺骨喲。我們賀家掌櫃夥計大大小小十七個人四處尋水前齊刷刷跪了一地,‘拜’天‘拜’命拜二爺,二爺哈哈大笑,怒罵道‘我死得了麼!’三天後,歸來時天色亮堂之極,二爺仍端座原地,沙塵掩了半身,眼窩就那樣塌陷半寸,眉稜唇角皮毛亂飛,手裡邊竟緊緊扣著整個駝隊的扣韁,腳趾粗細的麻繩纏身繞了兩大圈,指頭節扣進環骨當中,難以分開。他是被活活渴死的啊!”
範成德悽然道:“賀東家!”
賀計生抹了把淚,揮揮手道:“門裡門外,至此別過!”
範成德跺跺腳,嘆了口氣,拉了範忠庭的手,扭頭就走。
剛下門臺,賀計生叫道:“範東家!”
兩人驚愕回身,眼前明晃晃一件物事飛將過來。範成德眼疾手快,一把接定,卻是一串亮瑩瑩的珍珠串!
範成德道:“賀東家”
賀計生巍然不動,道:“範東家,忠庭至精至明至賢,是我輩商家之福祉,商道之鴻皓,萬不可走仕途,誤人誤己,切記!”
範成德將珍珠藏於胸內,兩手一拱,不言聲,拉著範忠庭大踏步走出大門。
正月初六一大早,卯時剛過,太陽便掠過聳然的繁峙西門城樓,在門下軒闊的演武場上塗得暈暈晃晃,將連日陰雲色氣掃得精光。
“咚咚咚”三聲炮響。從門樓裡率先傳出一陣刺匝匝的鎖吶聲響,隨即笙簫雲板脆生生連起。一騎快馬飛縱而出,馬上軍士背插三色護綾旗,前後護甲鋥明,高馬蹬,長箭服。一團黃霧中,那馬眨眼馳進演武場,轉了一大圈,馬上軍士扯出一支令旗,迎風揮動。西門口一陣湧動,知縣崔尚質著一身四面開衩、上繡鷂勒鳥的長袍,帶頭徒步走出。身後,緊隨兩營綠營軍,刀劍出鞘,豎立當胸,闊步雄然。
早已等在演武場看熱鬧的百姓群中發出陣陣驚呼。
“如此齊整,有戰事麼?”
“你瞎咧咧什麼,不聽今兒個綠營演武,太平天下,有戰事就你那熊樣,不嚇個小死!”
“比起前明那陣,人家這才算陣仗,莫不得勝呢!”有人小聲道。
“噓,聽你放屁麼!”
賀計生穿一身短襟大襖,下身著一條束膝燈籠褲,腳踏一雙硬底羊毛鞋,此時與一夥“商道辦”商戶坐在臺下正中一排臨時搭就的長條凳上。昨日,他親送豆腐至縣衙,私下從縣典史吱吱唔唔的口中得知大事在即,當下便聯絡各商戶,整整謀策了幾個時辰,取得一致後,至亥時方散。
崔尚質坐進臺上早已備好的八仙條案旁,順手拉過一碗水,咕咕喝畢,看看臺下,黑壓壓竟有近三四千人。仍有臨村的百姓攜兒拉女,吵吵嚷嚷一路湧來。其間,竟有帶條凳的、帶蒲席的、懷抱墊子的。
崔尚質扭頭對身邊手握刀柄、一身戎裝打扮的張元衡道:“派幾個弟兄滲場子,防有奸細,挑惹事端,弄出亂子,傷及無辜。”
張元衡答應一聲,小心吩咐下去。迅即有數條便衣裝扮的兵士不言聲悄然從場子四圍步入人群。
崔尚質凳著圈椅上了八仙案上,衝四圍團團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