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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兒揚灑,把撥節肥施得足足的。夜半飯牛呼婦起,明朝種樹是春分,冷尾暖頭,下秧不愁,爭取播後那三五個晴日,以保一地全苗,眼前實實是一番新起色。
眾人押了糧車,一路緩行,邊行邊看那田間繁忙景象,不住指指點點,說起今春氣色,竟自忘了歇息。
出大同介面,原先好好的天色,竟突地變了,先是風起,雖已不入骨,卻是揚了滿天黃土,撲頭蓋臉地往下砸落。不消半頓飯工夫,黑雲便陰沉沉地壓了過來,豆大的雨辨兒便落下。
車糧處得曠野,正自人馬叫苦不迭,前邊的範理陽雨線中突地一聲大喊:“少東家,李掌櫃,前面有間破廟兒,且進去避避雨!”
透過雨線,眾人方見前方一處平地疊起的土坡上竟影影綽綽有數間破房來,忙驅了車馬快行。
範理陽早一路打馬上得坡去。眾人正忙著打理車馬,不料範理陽打了馬又飛奔下來,驚叫道:“我的娘,那廟那廟裡”
範忠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你且嚇人日怪的,不是大白天遇著鬼了麼!”範理陽臉色發白,嘴唇舌頭兒已是發僵發直,結結巴巴道:“少東家,真是有鬼,那廟裡有個死人!”
一番話,將眾人唬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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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柴溝堡弱女子哭訴神道廟]
第八章柴溝堡弱女子哭訴神道廟
亂墳崗老東家問禪靈巖寺
那廟宇離官道並不太遠,不過一二里光景,獨獨蹲了小土山上。眼見得此時那天色愈加陰沉得歷害,雲層漸為厚實,將整個天空罩得一籠灰暗,那風卻小了許多,四野空落,一望無際,卻是再無半點遮掩,唯獨剩下了那小廟可棲得些風雨。
姜獻豐聽得範理陽叫聲,將馬疆交與別人,衝那雲天道:“這老天,便是有雨,原也沒下得這般便當。理陽兄弟,這世間哪有得什麼鬼怪,你興許是花了眼吧?”範理陽稍稍平靜些,指著坡上雨中顯得隱隱的寂廖廟影兒,道:“不信,你且上去看看,我日哄你麼?”賀雲鵬道:“反正也得上去避雨,上去看看這鬼什麼樣兒,我倒不曾見得鬼!”範忠庭道:“走,我們上去。”
姜獻豐打頭,一行人沿了一條小道朝那小山坡走去。
離得百餘步,卻見那廟其實不成個廟樣兒,圍牆東西圍邊已塌陷半邊,三間大小的門廳,門扇已失,空餘了一座黑咕隆咚的門影兒,倒是駭人。
“少東家,倒真有個死人!”走在前頭的姜獻豐回頭衝他們喊道。
範理陽道:“我卻不哄你麼!”說著已是放慢了腳步兒,跟在一眾人後,邊走邊踮了腳尖看。
卻見那屍體俯身搭在山門高檻上,身上裹一件厚實的翻羊皮大袱,將整個身體包個嚴實,看不出身份來,頭朝外,身上積了一層黃黑的土,顯是有些時辰了。
範忠庭蹲下身子,湊近了卻待細看。範理陽顫聲道:“少東家,我們冒雨走罷,小心惹了官司,我們外鄉人,這地兒就我們一行,惹了官司,倒是說不清了。”
範忠庭卻不理會,將蒙在屍體身上的羊皮袱翻開,眾人立時大驚。原是個女子,從上身衣物看來,穿一件淺綠色長身短袖的大裹身,下身著一條男人的大襠褲,腰間繫一條紅褲帶,已是黑得不成樣子,身下壓著一根大拇指粗細的棍兒,皮袱下藏著一個破碗,想是討飯的樣子,只臉衝了階臺,看不清面目。
賀雲鵬道:“看看,幸許有救。”李樹春嘆了口氣,道:“瞧是可憐,生生餓死的麼!”
範忠庭將手扳了那女子肩膀,驚覺那身體尚軟軟的,手探了鼻下,竟有些微弱的呼息兒。
“她還活著,只臉上燙得很,許是病了。”範忠庭喜道,“快進那廟裡,理陽兄弟,快快生些火來,熬碗熱湯。”範理陽忙應了一聲,衝過門廳,跑進正面殿宇,叫道:“日他孃的,連個生火的傢伙都沒有。”姜獻豐道:“砍了那窗欞襠兒,不是現成的。”說罷,自提了刀,站在廓簷下照兩側配房窗簷就是一頓亂砍。慌得範理陽大叫道:“姜大哥,使不得,小心衝了神道爺,小心衝了神道爺!”姜獻豐並不停歇,用手將斷成一截截的窗欞檔隔了窗扔進當堂地下,笑道:“你快快拾了點火,我卻不怕什麼神道爺不神道爺,便是這神道爺會顯靈,見我等眾人救人,想來不見怪。”
李樹春隔院兒喊道:“理陽兄弟,顧得什麼神靈兒,快打掃一塊乾淨的地兒來。”
範忠庭已顧不得許多,當下俯了身,將那女子一把抱起,李樹春支了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