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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這就告辭了,過去再看看他。”
“孫先生!”孫大夫走到門口,父親又叫他回來。
“先生,無論是與不是,此事,都不必張揚。特別是,不必讓景龍自己知道。沒有完全確診之前,都不必讓他知道。丁舅爺早飯後就要回臨水,暫時也不必讓他知道,免得他擔心害怕。就說,景龍還在峪口沒有回來就是。”
孫大夫拱手道:“那是自然。此事緊要。在下會守口如瓶,不會不知分寸的。”
父親難過地說:“他是個好孩子,上天不會這麼殘酷,讓我這麼早失去他母親,又早早失去他。”
第六十三章 安息香
“去把這個點上。先王賜的上等西域安息香。放在靠近床的地方。他會睡得好一些。”
父親吩咐完下人之後,就在你床邊坐了下來。
他看著你。有很長時間,他沒有這樣仔細看過你的臉了。在你臉上,他辨識出你母親的下巴、嘴唇和鼻子。一陣心酸直衝咽喉。
你感知到父親的到來,但是你痛得什麼反應也做不了。
你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疼痛。你全身心都沉浸在和它的搏鬥當中。你只能完全地靜止不動,讓自己沒有任何多餘的能量消耗,才能有足夠的力量抵擋住它。你覺得只要稍微動一下,哪怕是睜一睜眼睛,翻一下身,說一句話,它就要擊垮你,而你就要全線潰決,被它衝卷著,掉進那個無底的深淵了。
你聽到父親在問吳順情況。吳順說,鼻血是完全止住了。但是,你的情況還是時好時壞。孫大夫早上來的時候,你和他說話,還自己坐起來喝了點粥,可是大夫走之後不久,你又開始不舒服了,你把喝的粥都吐了,然後就這樣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地閉目躺著,也不能說話,也不能開目視物,對什麼都沒有反應。
父親彷彿是在問吳順打架的事情。你聽到吳順的聲音在轟隆隆地響著。他們的對話就像雨點一樣打在你朦朧的意識裡。你不時地被某個詞觸發的熟悉感驚醒了一點,但是,你想不起來那熟悉感後面到底是什麼。你在這些沒有語義的聲音裡時而被推到很高的浪尖上,忽而又被壓在深深的浪底下。你模模糊糊地覺得把自己和世界系在一起的纜繩,它們正在一點一點地鬆開掉。你知道自己應該勾住什麼,讓這個聯絡不要斷開去。但所有的岸邊都是滑滑的,你找不到可以著力的地方。
就在你覺得所有的纜繩都要鬆開的時候,你忽然被什麼拉住了。受到這個觸動,你腦中的一片迷霧裡,忽然又有了一點清明。隨著那點清明的逐漸擴大,你心裡又明白了,那件拉住你的東西是一股穿透力非常之強的香氣。它就像是一根救生索一樣,筆直地穿透了你腦中黑色的濃霧,在那霧中開闢出了一條清晰的道路。你努力地讓自己的意識攀緣住它。你努力地攀緊了那特別的香氣。它源源不斷地從外面進入你的肺腑,不斷擴大著那條路。
你再次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你聽到父親對吳順說:“你守了他一夜,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會在這兒守著他。”
你再次努力了一下,你把意識一圈一圈地纏繞在那香氣上。你覺得胸口的惡濁和反逆正在變得淡薄,那個堵住空氣進入的東西,正在消失。越來越多的新鮮空氣湧入了你的肺裡。
你感覺到有什麼動了一下。隨即你意識到那是你的手。是父親把它握住了。你感覺到父親面板的溫暖,感覺到他面板上的皺褶,他握緊你的力量。你的意識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力量靠了過去。你靠在那個力量上,心裡一陣鬆弛。
你聽到父親說:“現在就只有我們父子倆了。景龍,你覺得痛得厲害就出點聲吧。你想怎麼出聲都沒關係。不要這樣辛苦地忍著。吳順說,你連一聲都沒有哼過。父親知道,那是有多困難的。”
父親說:“你不用怕讓我擔心憂愁。我們是父子。你的身體感覺到有多痛,我的心也就同樣感覺到有多痛。我們是一體的。”
一陣更為劇烈的疼痛席捲過來。你痛得像被五馬分屍,心裡只想能夠立刻斷氣結束這痛苦。你覺得自己一下子就垮塌下去,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在土崩瓦解的虛脫感中,你控制不了自己,身體強直地一陣抽搐,你迷迷糊糊地囈語了一聲“母親”,兩行眼淚順著你的臉頰流了下來。你覺得頭被人扶起來了一點,有人在你嘴裡塞進了一條毛巾,你下意識地死死咬住毛巾,把想要失聲大叫的衝動拼命關在咽喉之中。你恍惚中感覺到父親緊緊抱住了你。父親在你耳邊說:“再忍耐一下,兒子。它馬上就過去了。馬上就會過去了。父親和你在一起的。你母親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