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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木蘭圍場的御帳外,表妹亦是如此。
“貴人請稍等,容奴才進去通報。”梁公公本不願跑這一趟,奈何覺禪貴人冷靜沉著,兩句話說得讓他反駁不能,唯有硬著頭皮進去說一聲。
容若站在這裡,竟希望梁公公能快些回來,這樣他也能多待一會兒,不然梁公公這一走,覺禪貴人等候的時間裡,他實在沒道理繼續待著,但現實只是如此,梁公公哪有那麼快回來,他只能躬身施禮,道一聲“貴人吉祥”,便要離去。
覺禪氏視若無睹他的存在,彷彿只是在乾清宮門前遇見一位普通的大臣,比起從前的她,如今心如止水、從容淡定,彷彿在木蘭圍場,一把篝火燒盡了他們的舊情糾纏。
容若從她身邊走過,彼此相隔守著分寸禮儀的距離,連擦肩而過都算不上,形同陌路的走過,寒風一陣,熟悉的香氣鑽入容若的鼻息,不知是空氣太清冷,還是香氣的主人太冰冷,從前暖暖淡淡的氣息,如今氣味依舊,可沁入心裡,卻寒得容若渾身一震。
他深深呼吸,走出乾清宮的門,不由得竟笑了,不知他笑什麼,悲哀的眼神裡透出幾分放心幾分釋懷,彷彿他一直擔心的事,終於有了好的結果。
“貴人請回吧,皇上說了請貴人替皇上謝謝貴妃娘娘的好意,如今正吃太醫院開的補藥,不敢胡亂吃別的,貴妃娘娘的藥若是好的,請她自己也用才好。皇上這幾日忙,過些天就去看看娘娘和十阿哥。”
梁公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容若忍不住轉身看了眼,看到表妹落落大方地謝過,擁著香色的氅衣轉身便要走,只是這轉身的剎那,兩人再次目光相對。
表妹大方含笑,朝他頷首示意,客氣得全然是陌生人相遇,而後便領著宮女淡定從容地走開,她這般氣質態度,連被為難的梁公公都沒在人背後露出鄙夷的神情。容若轉身亦是淡淡的一笑,這麼多年了,他終於可以放心了。
覺禪貴人領著宮女漸漸走遠,直到離開乾清宮好些路,原本好端端走著的人,突然膝下一軟,若非扶著牆,只怕就跌倒下去,香荷趕緊上前牢牢攙扶,問她是怎麼了,卻見貴人面上兩行清淚不知幾時添出來,可她卻解釋說:“風一吹就這般模樣,趕緊回去就好了。”
“主子您沒事吧,還能走路嗎,崴著腳了嗎?”香荷一連串地發問,可貴人只是擺擺手說沒事,香荷又問是不是沒把貴妃娘娘的差事辦好,怕回去被她罵,覺禪氏苦笑,“她心裡知道這是不成的,不過是差遣我來走一趟,想聽聽皇上的話而已。”
覺禪氏調整了心情,拿帕子拭去臉上的尷尬,再往鹹福宮走,路上卻又遇見人,惠妃和宜妃的轎子從前頭過來,也不曉得她們往哪兒去,她帶著宮女侍立在一側等兩乘轎子從面前路過,宜妃半程中掀起簾子看了她一眼,不知哪兒不樂意,眼中滿滿的厭惡之情。
覺禪氏垂首沒見著,只等轎子走了才繼續回鹹福宮,回到溫貴妃面前,溫貴妃果然不怪藥沒送到,光聽她轉述皇帝的話,就心滿意足地俯身逗逗十阿哥說:“皇阿瑪才沒那麼小氣呢,他怎麼會為了幾個小答應常在就怪我?兒子啊兒子,你可是太子之下最尊貴的孩子,你四哥哪兒能和你比,名不正言不順的做皇貴妃的兒子,骨子裡終究還是低賤的血脈,只有你,你的外租家是鈕祜祿氏,是滿洲最尊貴的家族。”
覺禪氏靜靜立在一旁,半晌溫貴妃才想起她,心情甚好地打發她走,但見她轉身,溫貴妃又冷然說:“之後我做什麼,你們都不必勸我,聽你們的話我什麼都得不到,宮裡那麼多女人那麼多的伎倆,我照樣全都來一遍,從前的她們能毫髮無損地過來,我也不會有事。”
“臣妾知道。”覺禪氏沒有規勸,該說的話她早就說盡了。
而溫貴妃這些心思,外頭的人還猜不到,只曉得她如今又上躥下跳地折騰,近幾件事看來,似乎是衝著德妃去的,此刻惠妃和宜妃在長春宮暖閣裡坐著,方才從太后那兒請安回來,因半路上遇見覺禪氏,下了轎宜妃就讓人去打聽,這會兒桃紅正稟告:“覺禪貴人去乾清宮給皇上送補藥,說是溫貴妃娘娘的意思,皇上回絕了,聽說挺客氣的,也沒什麼不高興。”
宜妃惠妃對視一眼,讓桃紅下去,惠妃自行在手爐裡添幾塊紅籮炭,悠悠道:“昨晚她那樣虐待人,皇上都不吱聲,倒是很稀奇的。從前皇貴妃虐待宮嬪,皇上還惱怒呢。”
宜妃笑道:“人家說打是親罵是愛,不理不睬客客氣氣,才是恩斷義絕呢。”
惠妃眉間一顫,她和她的兒子,眼下正在這境遇的邊緣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