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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他一直看不起周姣,認為她不配成為自己食物鏈中的一環,此刻她不過是朝他射出四道電弧,他就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暴怒。
她是如此渺小、脆弱、不堪一擊。
這種程度的電流,都能被她視為防身的武器。
他願意庇佑她,她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周姣眉頭緊蹙,想要後退,但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觸足,只能被迫站在原地,警惕地看著江漣。
“——你在想什麼?”她維持著舉起的姿勢,一字一頓。
“我在想……”江漣居高臨下,緩緩說道,“我要不要殺了你。你讓我煩躁極了。”
他這麼說著,頭卻離她越來越近。
像被某種恐怖的吸引力牽引一般,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頭直直地垂落下來,臉龐幾乎貼在她的臉上。
這本該是一個旖-旎的畫面:男人的側臉線條冷峻而鋒利,鼻樑上一副金絲眼鏡,膚色蒼白,如玻璃器皿般潔淨剔透,卻垂下頭,與她呼吸交-纏。
——如果他的面板底下沒有觸足在激烈蠕動的話。
就在這時,更加可怖的事情發生了:江漣挺直的鼻樑突然從中間裂開,如同張開血盆大口的食人花,向外伸展開數十條紫黑色的觸足,猛地鉗制住周姣的脖頸。
頂級掠食者終於暴露出恐怖驚悚的真容。
江漣沒有說謊,是真的想要殺死她。
他動了殺意,“謝越澤”和變異屍體也失控了。
周姣只覺自己被洶湧而厚重的寒意包圍了,生命力在迅速流逝,艱難轉頭一看,原來是手腳被“謝越澤”和變異屍體的觸足纏住了。
它們智力不如主體,自控力也不如主體,剛一纏住她的手腳,就開始冷酷而貪婪地汲取她的生命力。
很快,她的手腳就變得冰涼而僵硬,失去了知覺。
江漣沒有注意到周姣慘白的面色。
事實上,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樣。
一開始,他的確想要殺死她。
可是,她太香了,一聞到那種甜得發膩的氣味,他從頭頂到神經末梢都像過電似的發麻,心神全被她的氣味佔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變得多麼癲狂,似乎從這一刻起,活著只剩下一個念頭。
——嗅聞嗅聞嗅聞,標記標記標記。
嗅聞眼前的人。
給她打上自己的記號。
這是他的所有物。
只有他能嗅聞,也只有他能標記。
除非他拋棄她,否則其他生物都不允許看她,聞她,靠近她,在她附近留下自己的資訊素。
不知過去了多久,空氣逐漸變得稀薄、窒悶。
周姣有些缺氧,想要大口呼吸,但不管她吸入多少空氣,都會被觸足毫不留情地掠奪一空。
她不由得愈發難受,比溺水窒息還要痛苦。
周姣從來沒有離死亡這麼近。
胸腔火辣辣的。
她的腦子似乎變成了一張紙,意識是墨跡未乾的字,在水的浸漬下,逐漸變得漫漶不清。
她在哪裡?
她怎麼了?
她要被江漣……殺死了。
生命力還在流逝,意識越來越模糊,手腳冷得幾近僵硬。
她明明還活著,卻已經淪為了一具任人宰割的屍體。
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她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就在這時,她手指傳來劇痛。因為過於疼痛,她渾身一個激靈,額頭滲出冷汗,驟然清醒過來。
她勉強抬起那隻手,手指如同被什麼吸乾了一般,顯現出一種可怖的枯黃乾癟。
……連江漣的傀儡都能隨意宰割她。
不甘的怒火從她的胸中升起。
她不能任人宰割。
她要活著。
她要怎麼做?
她要反擊。
周姣倏地攥緊拳頭,被枯黃乾癟的手指傳來錐心的疼痛,使她的雙眼前所未有的清明。
江漣快要溺死在她的氣味裡。
他整個人似乎被一分為二,一方面是對周姣的極端蔑視,另一方面卻是對她氣味的古怪迷戀。
汗液、血液、唾液、淚液……只要是帶著她氣味的東西,他都恨不得回味一遍又一遍。
如果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那麼,他一定是最狂熱和最卑微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