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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承德宮,換下衣袍,命人在樹下找處涼蔭,放上瓜果茶點,又備下筆墨,便坐在寬椅上拿出適才未閱完的試卷復讀。安蓮選出的頭三甲都寫了手漂亮的好字,或秀逸清俊,或剛陽遒勁,或工整優雅,使人讀文之餘,更有種如臨字帖的舒爽。她提起筆,側頭想了想,才在試卷上書下評語。
第一位考生稟承聖賢之言,引古述今,可謂通曉各家之長。
明泉在捲上寫的是:所學碩碩,不見其果。
第二位考生則引以決堤之事,敘之滔滔。雖言辭犀利,卻華而不實。
明泉提筆寫下“知柴米之價否”六個大字。
第三個考生更為與眾不同,看他的文,耳邊幾可聞廟宇重樓的撞鐘木魚與寺人輕誦之聲。將天下事與佛學混之一談,往大里講是眾生平等,往下里說卻是三世因果,推崇為善去惡。
她幾乎有些苦笑不得,按理說,能寫下這等文章,不是佛門高僧,也應是化外散人,怎得還有興致參加科舉?閉了閉眼,她最終給的評語卻是:予汝官袍玉印,拭這紅塵明鏡。
又依次寫下狀元榜眼探花,然後遞給嚴實,“送去長慶宮。”
難得安蓮選的三人不但才華出眾,且各有特色,讓她不必費心他們的去處。狀元歷來進的是翰林院,第一個考生博學多識,正合適。榜眼則去地方歷練,等磨得光了再看看,究竟是玉是石。至於第三個,若他真如文章所寫,那麼天下將又多了一名悲天憫人的御史。
嚴實衣角才消失在轉角,就又走了回來,“啟稟皇上,清惠宮張富貴求見。”
“哦?”明泉眉峰一挑。打從知道金伯雨居然在宮裡暫住下起,她對清惠宮的人是能不見就不見。這些天又的確忙了個焦頭爛額,因此回宮後除了她病倒那幾天她來過三回外,倒也未再見過。因此張富貴此時的來意格外讓人琢磨。
“宣。”
張富貴垂手低頭過來打了個千兒,“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母妃近來可好?”她也不叫他起來,只是坐在椅子上親切地問。
“太妃娘娘掛心皇上身體,已齋戒十天。”
“母妃有心了。”明泉淡淡道。這個答非所問得好。
張富貴見她不提他的來意,只好硬著頭皮道:“娘娘遣奴才來稟告皇上,鳳章宮已收拾妥當。”
“鳳章……”明泉恍然大悟,暗怪自己粗心,封了安蓮卻忘記讓他搬入與皇夫身份相符的宮殿。“難得母妃思慮周詳。”
張富貴目的已達,因此又謙恭兩句便去了。
明泉坐在樹下一個人又想了想,起身道:“擺駕長慶宮。”
嚴實剛應了一聲,又聽她收住腳步道:“還是你去宣旨吧。”她的面孔上搖曳森森樹影,神色頗是躊躇,“朕,還是不去了。”
自從那次病中,他說了那句“可以”之後,她便有些不敢見他。就算見了面,一對上他那雙似包含無限的幽深眼眸,心便湧起股說不出來的虛意,好似有什麼不得見光的東西正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害得她每次上朝和趕集似的來去匆匆。
不過也有好處,如今滿朝文武都以為她為國操勞,爭分奪秒,以至奏摺都寫得格外簡練,省去許多不必要的修飾。
她定了神,表情慢慢沉澱下來,最後只是緩了口氣,輕輕道:“讓司天監挑個黃道吉日,請皇夫移駕鳳章宮。”
嚴實垂手道:“是。”
“另外在北夷使者進獻的皮毛中各挑十六條上好的給各宮太妃送去。”她嘆了口氣,喃喃道,“不知道孫狐狸談得如何了?”說到狐狸二字,心卻猛得一抖,彷彿被拳頭攥住,悶悶地透不過氣。
嚴實剛退下兩步,抬眸見她臉色驀地發白,不禁喚道:“皇上?”
“恩。”明泉看他神情緊張,寬慰一笑,“你等下去醫署要些上好的補品,明日隨朕去看望連相和楊卿。”
“是。”嚴實邊應邊在心中捉摸補品的分量。
“要砸得動人心。”明泉好似看透他的想法,慢悠悠地步了一句。
嚴實這才放心去了。
明泉又在樹下坐了一會,看天色又無情地逝去幾分光亮,才無可奈何地進殿批奏摺去了。
奏摺一批,便批到晚膳時分。她用完膳,正欲繼續,便聽外面通報道:“戶部尚書孫化吉覲見。”這是如今為數不多她見著高興之人,聞言便道:“快宣。”
孫化吉低著頭進來。上朝時隔得遠,人又多,她瞧不真切,現在走得近了才發現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