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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兵場鴉雀無聲,眾人都乃習武之人,因此他的聲音分外遼遠,字字可聞。
他雖然一口一個朝廷,一口一個小臣,但形容張狂,舉止囂張,一出現便故意將眾人壓了下去,大有宣朝良才不過耳耳,未及我雍州一個芝麻小官之意。眾人雖人人咬牙切齒,卻不敢像他這般公然放肆,各個看著連鐫久的神情,巴不得他一聲令下,將那人萬箭穿心。
連鐫久也有點吃不準這個黑髮帝師究竟在搞什麼把戲,但明泉站在身後未作任何表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你若想來觀看,可以向禮部申報,何以擅闖校場?”
“小臣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哪裡知道什麼禮部,什麼申報,只當朝廷既是求才若渴,當不會介意小臣小小的試探之舉。”
“那慕先生可願為我朝效力?”明泉突然開口道。
她的聲音雖然不響,但在場中卻如一道清脆旱雷。不少人在剛才就看到連鐫久身後藏了個女子,卻不知其身份,猜測多半是相府女眷,有好事者甚至想到千金擇婿。但聽她如此言語,當下不約而同想到這少女定然是當今天子!
慕非衣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小臣區區七品小官怎敢受此殊容。”他眼睛向四周一掃,“我宣朝如此人才濟濟,如此良將如雲……恐怕輪到小臣的時候,小臣孫子都能娶媳婦了。”
明泉只覺虛空中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一呼一吸都須用盡全力,“慕先生……已經娶妻了麼?”
“小臣雖然兩袖清風,不過皮相還過得去,雖然有閨女願意吃苦,小臣卻不願意受委屈。想來想去,還是要挑個堆著金山銀山當嫁妝的新娘子。”他說完,眼睛朝上翻了翻,“小臣,是很挑的。”
從問到答,其實不過眨眼之間,她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明明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輕佻,卻因高臺而一上一下,隔阻出千萬之距。
“不知道慕先生願不願意接受在下的挑戰?”孟子檀揹著弓,慢慢從人群中走出來。
慕非衣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不願意。”
孟子檀道:“慕先生怕了?”
“的確,小臣怕了。”
孟子檀沒想到他竟如此輕易認輸,反倒說不出話來。
“慕非衣,你擅闖校場,擾亂武舉。朕念你初到京城,非有心之失,免你皮肉之苦,去刑部吃十天的牢飯。”
慕非衣笑道:“皇上英明,小臣這幾天手頭緊,正在發愁去哪裡蹭幾頓飯,好熬到皇上壽誕那天,現在可好,吃住不愁了。”
“不過,朕的牢飯不是白吃的。”明泉頓了頓,道,“朕要你把刑部大大小小的茅房天天打掃乾淨。”
眾人聞言轟然大笑。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平日行為不羈慣了,適才又是隱忍又是憋氣,難受得要命。如今見慕非衣竟被罰去洗茅房,實在是解氣得不得了。有的甚至恨不得自己也去刑部牢房關個幾天,享用享用他洗過的牢房。
在他們看來,寧可去挨十七八頓皮肉之苦,也不願意去洗一個茅房的。皇上此舉,著實英明獨到,不但狠狠地罰了此人,而且大大削其顏面。以後若在街上遇到,還能調侃一句,茅房副長官,想想便通體舒泰。
慕非衣的表情立刻像吃了一隻大鱉,“皇上確定,您說的是茅房,不是廚房?”
“你若是想將那裡當廚房,朕也可以恩准。”
慕非衣嘆了口氣,“小臣這就去刑部領罰。”
明泉隨手指了一個監考的官員,“你陪這位慕先生去,省得他找不著地方。”
“臣遵旨。”那官員眼中閃過一道厲光。一個平日交好的同僚見他如此表情,立刻拉住他,“你莫要生事。”
那官員輕哼了一聲,“他這般張狂,難道不該給個教訓。”
同僚壓低聲音道,“他來歷不簡單。”
“不過七品小官,有什麼來歷。”官員不自覺地皺眉頭。
同僚搖頭,“你見過皇上稱哪個七品小官為先生過?你又見哪個七品小官見了皇上不但不驚訝,還能侃侃而談?”
官員被一言驚醒,想起適才腦中的齷齪念頭,頓時汗如雨下。
慕非衣的頭突然擱在他們緊挨的肩膀上,“兩位商量好是禮遇還是虐待了麼?”
兩人嚇得跳開兩步,連連搖手道:“不敢不敢。”
“那我們走吧。”說罷,率先向前走去。
那官員看他瀟灑的身姿,肚中暗暗非議道,怎麼領刑的比受賞的還擺譜?
連鐫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