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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推了一把力。
那時,所有人都認為,李家的掌上明珠會是那風華絕代的七皇子之妻。
那一段日子,是季簫陌人生最得志的時候。然而此後回想起從前的點滴,都覺得一盤涼水澆在自己身上,整個心都涼透了。
聽政期間,季簫陌溫文儒雅,能力非凡。一直禮賢下士,待人親切隨和,深受朝野內外的賞識,在朝中有了極好的聲望。儲君一事又忽然被某些官員提了上來,特別是武將之中聲望最高的李將軍,聲稱要改變歷朝立長子為儲君的制度,提議立七皇子季簫陌為太子。
“那時我太過年少,不懂鋒芒外露遭人嫉妒,一心想著秋狩那日在父皇和李妍珊面前好好表現,便衝在了最前面。被人告知東邊的樹林有野鹿野兔出現,便欣喜地追趕而去。誰知路中馬忽然狂暴,將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倉皇而逃。那時摔下時,我不幸摔在一根樹杈上,樹枝硬生生地戳穿了腳腕,劃至膝蓋。我當時痛暈了過去。後來才知,那日東邊樹林野熊狂躁,將大皇兄和其隨從生生拍死了……”
季簫陌苦澀地笑了笑:“如果那時第一個衝過去的就是我,如今,我便不是右腿殘疾,而是命喪黃泉了……”
這時一陣從未有過的強烈刺痛感從穆水清的心底蔓延開來:“你是在自責大皇兄的死嗎?”
季簫陌輕輕搖頭,嘆氣道:“大皇兄遇難一事,父皇極其哀傷,盛怒之下將當日負責秋狩的官員各杖責一百,革了一堆人的官職。而我重傷昏迷,令他白髮蒼蒼瞬間老了十歲,召集了所有太醫悉心給我治療腿疾。右腿重創,筋脈已斷,腳骨碎裂,失血過多。但太醫們妙手回春,仍將我從鬼門關救了回來。我是五天後才醒來,對於一切都茫然無知,發現自己渾身劇痛、雙腿包著紗布時惶恐不已。那時父皇關懷地說太醫用直板在腿傷處固定。只要我堅持服藥,靜養幾月,斷裂的骨頭定能癒合,我一定能恢復如初,重新行走。那時的我一無所知,還認為自己僥倖躲過了一劫,福大命大。”
“我養病的期間,來看的人絡繹不絕,每個人都對我關懷備至,送了不少的禮品。那段日子,雖然腿傷不能下床,但仍看看書,練習些手上的武功,或者和來看我的皇兄們下下棋,對弈一番,亦或者作些詩詞,畫些畫。那時的我並未氣餒,每日堅持服藥塗藥,堅信著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恢復如初。”
“幾個月後,腿上的直板拆下了,但我的腿疾非但沒好,別說下床走路了,身子更是病弱不堪,終日臥病在床,多日咳血不已,渾身泛著不知名的陣痛。病症加重,太醫們卻查不出原因,一個個跪倒在盛怒的父皇面前惶恐地求父皇息怒,而母后終日以淚洗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瞬間我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了不能行走的廢物。”
季簫陌的聲音十分淡漠,彷彿他此時嘴裡細細說著的並非是他自己,而是一個不相干的人。穆水清聽著,心裡泛著酸澀的疼痛,恨不得自己穿越到那個時候,好好地照顧季簫陌。那些太醫究竟幹什麼吃的!若是那時好好養傷,如今季簫陌怎麼可能落下病根呢!
“一年後,右腿被太醫確診藥石無靈,落得殘疾。父皇看了我幾次,見我日益頹廢,精神萎靡,甚至不良於行,整日昏昏沉沉胡言亂語,便作罷了等我痊癒後立我為儲君的想法,只是將我封為王爺,賜了王府,命人好生照顧。母后傷心之下病得更重,這般虛弱的身子只能每月來看我一次。李妍珊原本還每日看望於我,對我溫柔體貼,細心服侍著我吃喝穿衣,但幾月後,也不再來了。那些曾絡繹不絕送補品的人,都沒有再來過。王府冷冷清清,徒留幾個吃喝打諢的下人們。我漸漸淡忘出了眾人的視線,也終於知曉了世間的冷暖。”
季簫陌感概地嘆了一口氣,目光溫柔地望向穆水清。
自他腿疾後,原本對他阿諛奉承的人見他無望復原時,漸漸疏遠了他,擁護別的皇子。就連他曾經的心上人,見他身殘不能行走,起先軟言細語鼓勵了他幾個月,照顧他,但隨後,也忍受不了他的不便,棄他離去,嫁於新帝……
唯有穆水清願意這般不嫌棄蹲在地上為他洗澡揉腳,為他熬湯,全心全意對他貼心照顧,一舉一動都透著真誠的關心。
那時,他覺得籠罩在他眼前的黑暗忽然被一道暖風吹散了……那許久不見的太陽暖暖地灑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覺得自己那顆突然死去的心,突然活了過來。
他曾經不在乎死亡,只想著復完仇,推舉新帝上位後,便能撒手人間,遠離這些討厭的紛爭。如今,他卻想要活得更久,他想要與穆水清執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