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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酒盅,仰頭飲下暖酒,老人臉上浮起淺淺的紅暈。
“棄衣堅志,敷雪激膽,又抹龍鯨油以壯氣,小娃娃好心思呵……你們確定他還不足十五歲?”
“不敢欺瞞尊主。”大廳內數十名白衣人躬身道。
“只是一個小童,為何要如此堅持?可惜了……這麼小的孩子,便想要求長生不老術?世人多禍言呵。”老人不屑地冷笑著搖了搖頭,喃喃低語道,“那他上落雲山,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真的有神仙嗎?”男孩邁著愈發拖沓的腳步行走在積滿白雪的山巔,饒是抹上龍鯨油不懼寒風,可飢餓和疲倦的襲來讓他的眼神已開始渙散。
“怪力亂神罷了,這世上怎麼會有神仙,頂多是些強大的武者罷了。”
男孩低頭抓起一把雪抹上他紅腫的臉蛋,竭力讓自己清醒著。望了望遠處山峰之頂那個隱約閃著銀光的宮殿,男孩低頭緊緊盯著從懷中掏出的烙餅。
“還剩三片,兩天一片,也就是六天。六天呵,或許真能爬到那裡。”男孩腫脹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苦澀中帶著希冀。
“爹爹說過,執念而行,不為艱險所困心,方有所成。我已將衣服扔進萬丈深淵,再無回頭之路了。不成功,便死在這落雲山上罷。”男孩眼中閃過一縷與之年齡不符的堅毅,將堅硬的烙餅從中撕成兩半,和上一把雪,塞進嘴中。
用力嚥了下那塊餅,腹中像是被堅硬的刀子寸寸的切著,男孩一屁股坐倒在冰雪中;抓起一把雪,狠狠抹在臉上。
“你叫什麼名字?”
寒風中,恍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男孩一驚,猛地抬頭看去,只見在他身前的皚皚白雪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白衣人,在白衣人圍拱之下的,是個只穿著單薄麻衣的清癯老人。老人似乎腿腳不便,一直坐在轎子上。當男孩對上老人眸子時,微微一愣,那團白翳的眸子黯然無神,即便老人的臉一直對著他,可那雙眼珠中卻映不出半個影子。
方才前面分明白茫茫一片,怎麼眨眼間就出現了那麼多人?彷彿鬼一般。莫非我已經死了?男孩心頭激起冷顫,使勁捏了下胳膊,疼痛的感覺過了許久才傳來,卻真實無比。
怔怔地看著不遠處那群屹立於山巔寒風中白衣人,以及中間那個閉上雙眼似在假寐的老人,男孩臉上漸漸湧起一片紅潮,驚喜萬分地看著那個老者,忍住心底的狂跳喃喃道,“莫非他就是……”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起,一模一樣的話,卻帶上了兩分不耐煩。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有些激動地撐起身子,高聲喊道:“小子周繼君。”
“從哪來。”
“揚州。”
“所為何事。”
“特來尋找先生。”
“尋我何事。”
“望能持箕帚,侍奉先生。”
“然又如何。”
“望能從先生習得武技。”
寒風呼呼颳著,除此以外,闃寂無聲。白衣侍從們相互對視著,無奈地搖了搖頭,望向周繼君的目光中,皆是同情。
被興奮包圍著的周繼君只是熾熱地望著瞽目老人,壓根沒有注意到白衣人們憐憫的目光。
沉吟良久,老人再次開口。
“你今年多大?”
“剛滿十歲。”
“十歲呵,十歲能脫口成辭,能有這麼大野心。”老人轉頭“望”向遠空,良久回過神來,“你不是來尋找神仙的吧。”
周繼君愣了下,隨後冷聲說道,“這世界上沒有神仙的。”
“說得好,的確沒有所謂的神仙。那你知道我是誰,對嗎,小娃娃?”
微微猶豫,周繼君望向老人,硬著頭皮念道,“茫茫滄海,有獸名龍。腳踩落雲,只為葬龍。您乃天下聞名的屠龍老人。”
“只為葬龍嘛……你母輩姓什麼?”
“單姓洛。”
“難怪,原來是故人之後。不過能找到這,也算不易了。”
“小子歷經萬難,尋訪先生,還望能侍奉先生身旁,習得文韜武略。”
“文韜武略嘛……小小孩童,好大顆心。想學也行,不過等到下輩子吧。”
等到下輩子吧……
周繼君聞言面色劇變,張了張嘴,顧不著去揉僵硬的手腳,喘著粗氣難以置信地望向屠龍老人。
等到下輩子,什麼意思?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屠龍老人嘴角瀉*出一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