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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丁謝了座,趨步走到趙勝對面那張矮几後跪坐下來,抬眼處見趙勝也坐了,便欠欠身笑道:“前些日子公子辛苦了。下官前來拜府時,李相邦相托問候,不知公子這兩日可好些了?”
“呵呵,趙勝身為大趙之臣,為國出力,為君分憂,哪裡能提什麼辛苦不辛苦……還請中大夫代我謝過李相邦。”
趙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但富丁聽了這些話卻不由一愣:大趙之臣,為國出力,為君分憂……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噢,不正是那天李相邦讓平原君去為安平君守孝時說的話麼,竟然一字不差。看來平原君對李相邦意見著實不小,以至於流於言表。
富丁暗暗搖了搖頭,他雖然依附於李兌,但在沒有根本利益衝突的情況下也犯不著得罪趙勝,然而他今天過來除了稟報出使的事,另外還有任務,這就由不得他退縮了。
“公子一心為國,下官感佩。”
說到這裡,富丁雙眉一沉,臉上已經滿是關心,
“不過公子還得聽下官一聲勸。公子如今雖然年盛,可身子骨也不能胡亂熬磨。昨日下官聽人說,那天看見公子散了朝會接著去了城西肥府,這可萬萬要不得。公子連著勞累了七天卻不回府歇著,如今看著是沒什麼,可到了下官這個年紀公子便知道深淺了。”
富丁知道那天的事?這算是試探還是威脅……雖然富丁說的話像是拉家常一般貼心,但趙勝聽了心裡卻是突地一跳,不過轉念間他接著又平靜了下來。
趙勝明白自己執意赴魏後難免被跟蹤,但這跟蹤會跟到哪裡卻很難說,畢竟富丁只提到肥義府,那麼許五把馬車趕回府時有可能是終點,穿過肥義府旁邊那條僻靜無人的小巷時也有可能是終點。就算在邯鄲城裡不能擺脫跟蹤,出了城門後到處都是曠野,又有蘇齊在身邊一路四處警惕觀望,奸細也絕沒有繼續跟蹤的條件。
這樣看來威脅的成分應該更大。好,既然你李兌想要一個唯唯諾諾的平原君,那我老老實實的把那天的行蹤全部“彙報”出來又何妨?
“中大夫言重了,趙勝年紀輕輕有什麼累不累的?那天我倒是去了城西一趟,不過並非去肥府,實在是因為在安平君府上呆了七天有些憋悶,想各處走走。後來看著也沒什麼可玩兒的,便出城畋獵去了。”
“畋獵?”富丁聽到這裡不由得警覺了起來,但依然裝作不在意的問道,“公子出城了?”
“正是。”果然沒出所料,他們並不知道出城的事,趙勝徹底放下了心,點點頭應道:“後來時辰實在有些晚,城門已閉,若是闖了宵禁終究不好,我便和蘇齊找了個莊子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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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畋獵,第二天才回府?平原君當真這樣說的?”
寬敞的書房之中燻煙嫋嫋,李兌伏在一張做工考究的矮几前,提筆在一張白絹上書寫著什麼,而在一旁則垂手站著富丁、仇液、王賁幾個李兌一黨的趙國大夫。
富丁剛才把去見趙勝的過程原原本本的向李兌彙報了一番,李兌也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沒有吭聲。這時候富丁見他問上了自己,便向其餘大夫看了一眼,接著躬身道:“確是平原君親口所說,下官未敢改動半個字。”
“這樣說來……”仇液剛才一直望著富丁,見他說出了確定的話,忙向李兌說道,“李相邦,要是如此,咱們先前打探到平原君新收侍妾的事應當是千真萬確了,畋獵、借宿、趕巧了正好收美,這些話前前後後豈不是正好對上?”
仇液這話一出口,在場的幾個大夫臉上都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平原君正值年少,這種事誰都能理解,其實何止是平原君,在場的這些人以及大大小小的權貴們要是碰上這種好事,誰又會放過?不過這念頭大家也就是心裡動動罷了,面前的李兌依然沉著臉,誰會沒事兒去招他的罵?
“畋獵,借宿,收美……那侍妾的祖父又是肥相邦的門客……你們不覺著這事兒太巧了麼?”
在眾大夫曖昧的笑容逐漸收起的當口,李兌停下筆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目光中滿是疑慮。他並非不曉人情,然而他現在並不關心這個,對於他來說,這些不過是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東西,而他真正想要的東西卻並非那麼容易得到,他必須把所有的事情考慮周全,在成功之前,哪怕是再小的紕漏也絕不允許出現。
眾大夫見李兌這樣說,面面相覷之下多多少少也都覺察出些不對味了,然而不對味在哪裡卻又說不上來:肥相邦,門